消毒水在舌尖泛出铁锈味,孟商序握着手机的五指骤然失血,指节在金属外壳上压出青白的月牙。
孟商序听见自己机械重复的声音:“祝伯父,祝余他醒了……”通话结束的提示音响起刹那,手机顺着防火门上的磨砂玻璃滑落。
孟商序蜷缩在楼梯转角,看着屏幕裂痕蛛网般蔓延,像极了昨夜被暴雨击碎的月光。
她颤抖着再次调出通讯录,顾萌的名字在泪光中扭曲成跳动的光斑。
“萌萌,他忘了我…我该怎么办啊?”
尾音化作一声呜咽,走廊穿堂风灌进领口,冻僵的锁骨硌在铁质扶手上。
手机那端传来衣料摩擦的窸窣声,顾萌似乎在奔跑,“商商别动,我马上…”金属扶手的凉意突然刺痛掌心,孟商序猛地起身。
她望着安全出口标志幽绿的荧光,恍惚看见十六岁生日宴上,祝余蒙着她的眼睛说“商商别怕”。
那时少年掌心的温度,此刻正灼烧着她的视网膜。
她深吸一口气准备推开病房门时,病房门在眼前裂开一道缝隙,池曜的吼叫混着医疗器械的嗡鸣传来:“她可是你宠了十八年的孟商序!
你他妈脑浆被撞成豆腐花了?”
祝余的声音裹着冰碴,金属器械车被踹得哐当巨响,“再说最后一遍,别让我听见那个名字。”
推门时铰链发出垂死天鹅般的哀鸣。
晨光从百叶窗斜切进来,将祝余的面容分割成明暗两半。
孟商序推门的瞬间,正撞见祝余将止痛药瓶砸向墙壁。
白色药片天女散花般坠落,有几粒滚到她漆皮高跟鞋边。
她弯腰去捡,听见祝余喉间溢出的冷笑:“孟小姐是来收破烂的?”
“祝叔叔很快就到…”“行了,装够了吗?”
祝余突然笑出声,扯掉心电监护贴片扔向墙角。
“这位孟小姐,咱就别在这里演什么深情戏码了,无不无聊,老头子都不在,你知道我看着手机里你对着镜头假笑的样子多恶心吗?”
“还有请别说什么我们是真感情之类的话,如果是真的为什么我看到你会生理性的想吐呢?”
他抓起床头柜上的被捡起的破碎手机,将它翻了个面,从手机夹层中取出照片,讥笑着将它撕碎。
顾萌就是在这时破门而入的。
她裹挟着室外的雨水冲进来,发梢还粘着被风撕碎的木槿花瓣。
她将孟商序护在身后时,祝余正撕碎手机照片扔向窗外。
纷纷扬扬的纸屑中,孟商序看见十八岁的自己和他。
“祝余你够了!”
顾萌拥着孟商序颤抖的臂弯。
“需要我背一遍你手机锁屏密码吗?
是商商的生日!
需要看看你书房里那面贴满她演出照的墙吗?”
心电监护仪突然发出刺耳鸣叫。
祝余捂着额头青筋大笑,笑得输液架上的葡萄糖袋都在战栗:“真该给你们颁奥斯卡奖。”
“我受不了了!”
池曜突然抓起床头病历本:“选择性失忆症!
白纸黑字写着!
你他妈......”“那正好!”
祝余夺过病历撕成两半,“现在轮到我把这些垃圾记忆选择性清空了!”
纸片雪崩般落在孟商序发间,她看见某片残页上印着“海马体损伤”的诊断,墨迹像干涸的血迹。
顾萌突然冲上前揪住祝余衣领,薄荷香与血腥味在咫尺间交锋。
“你以为受伤的只有你?
知道商商这些天怎么过的吗?
她跪在手术室前求遍所有神明…”“说完了吗?”
祝余后退一步与顾萌隔开,灯光将他侧脸勾勒成冰冷的大理石雕塑。
“要不要再演场苦情戏?
比如……”他忽然用手挑起孟商序的下巴,“说你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池曜的拳头带着风声挥过来时,孟商序听见自己胸口的什么东西碎了,是连急救室都缝合不了的伤口。
她伸手去拦,却抓到一把虚空。
就像那晚在暴雨中,她拼命想抓住祝余飞散的机车手套,最终只握住一滩血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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