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川下课后的确是去追肖老师了，他知道自己提高口语要下很大的工夫，所以主动去加了老师的V信，方便课下请教。
只是这样的举动，在他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同学嘴巴里，就变了味儿，特别是包大头，一会儿怒批李家川是“狼子野心、衣冠禽兽”，一会儿又要求他共享肖老师的V信。
晚饭后，李家川正在宿舍里练习音标和连读，包大头过来串门，和他的几个室友一边打游戏一边吹牛胡侃。
“喂，家川同学，你干嘛学得那么卖力，老实交待，你是看上了那个英语角的美女，还是在打肖莉莉的主意？！”
包大头一边微操一边拿李家川找乐子。
“大头，我猜家川的答案是三个字。”
室友宋胖子开始给包大头捧哏。
“啊？
三个字？
肖莉莉？”
“笨啊，是‘我都要’，哈哈……”“哈哈，胖子，你笑得真淫贱。
家川，我告诉你，杨过可不好当的啊。”
“肖老师这么漂亮，肯定有男朋友的，说不定都订婚了，还是考虑下英语角那个美女吧，家川昨晚一定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说的有道理。
胖子听令！”
“Yes sir!”“命你三天之内，打探到英语角MM的身份信息，到时候家川赏你海鲜烧烤一顿，我等坐陪见证。”
“得令！”
几个损友一唱一和，根本没人需要李家川表态，就定下了一顿大餐。
若在往日，李家川肯定和他们一起胡掰，而且他才是众人中口舌最犀利的那个，只不过今天他既然埋头学习，就老老实实受着众人的调笑。
京华大学的宿舍是晚上10点半熄灯的。
熄灯后，李家川趴在床上，打开充电的小夜灯和平板，打算备课半小时再睡，因为明天他要参加一个特别的家教面试。
李家川加了一个家教群，里面都是本市各个大学里想做家教兼职的学生，群主会在群里更新一些雇主的信息，群里的成员每月只要向群主缴纳20元的费用，比外面的中介收费良心多了。
李家川己经做了半年数学家教，算是群里的老人了，今天他收到了群主的私聊，说有一个比较挑剔的家长，需要他明天去面试。
据说这个家长最近半年己经连续换了5、6个家教了，李家川猜测这个家长应该本身文化水平挺高的，应该是想找一个高水平的老师吧。
可是，高段位的老师应该去学校或者教培机构里面找，这些人一节课收费几百甚至上千，不知道这位家长跟课时费只收几十块钱的大学生较什么劲。
算了，明天见招拆招吧。
如果是那种恨不得花100块钱就请到院士上课的奇葩，李家川不介意怼他一通。
次日下午，李家川根据群主给的地址，来到了位于商业区的一家西餐厅。
雇主己经在这里预定了卡座，李家川早到了15分钟，服务员端上了一杯柠檬水，李家川就边喝边等。
大概等了10分钟，一位和李家川年龄相仿的男生缓步来到了卡座，二人对视之后都是满脸疑惑。
经过简单交谈，原来这个男生是本市另一所大学的在读研究生，他也是来面试家教的！
好家伙，虽然李家川知道这个雇主可能比较特别，但是同时安排两个人一起面试还是超出了他的心理准备。
从那位研究生不自然的面部表情不难看出，他也觉得雇主这样安排属实太尴尬了。
二人为了化解尴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随着谈话的进行，研究生的心态越来越稳：“这个大二的学弟只有半年家教经验。
我可是从本科到研究生，足足做了西年了，无论是看经验还是学历，统统优势在我啊。”
西点整，一位身着绛紫色职业装且气场强大的美艳女士来到了卡座，不用说，这位一定就是雇主了。
李家川和研究生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女士让大家坐下后就开门见山：“二位，实在抱歉，因为我的时间真的安排不开了，只能请两位一起面谈。
客气话不多说了，我们首接说正题吧。”
“我姓周，是给高二的女儿请家教，我女儿在二中基本是年级前200名，数学成绩大概在120分上下浮动，学校的课己经讲完了，我们请老师的目的就是拔高，争取半年内提高到135分以上，所以我对老师的水平要求比较高。”
周女士按下呼叫器，点了一杯咖啡，然后继续介绍：“我们平时也从学校和教培机构请老师给孩子上1对1，因为我女儿学校是寄宿，时间上很难和这些老师协调一致，上课次数太少了，我女儿也不喜欢总是换老师。
所以我还是想尽量找一个高水平且时间宽裕的大学生，实话实说，我用过好几个大学生了，包括研究生，水平都不太理想。”
不等李家川和研究生开口，周女士自顾自地打开了包，拿出了一个平板和两套纸笔。
李家川和研究生面面相觑，有点不明所以。
周女士打开平板，操作了一番后就摆放到二人面前，屏幕上出现的赫然是一道数学题！
随后周女士又把两套纸笔分别递给了二人。
“这道题是我请人出的，麻烦两位现场解答，时间呢，要求不超过30分钟，可以吗？”
周女士说完，眼睛分别与二人对视。
“好家伙，说好的面试突然改笔试了。”
李家川心里一阵不快，虽然这位女士说话用的都是敬语，但是李家川仍然觉得她的行为很唐突或者说是---盛气凌人。
当李家川正在消化情绪时，身边的研究生先开口了：“周女士，您的条件和面试方法都是高标准的，不知道您打算给多少课时费？”
研究生的意思很明显，这么苛刻的选人，总不能还给百八十的课时费吧？
周女士微微一笑，解释说：“课时费肯定不会少，其实关于具体的内容，嗯……包括上课时间之类的我们都没谈呢，对吧？
今天时间有限，相关的细节，都等到答完题再沟通，好吗？”
李家川今天见识到了社会上这些“大人”的厉害，每句话结尾都是“可以吗？”
、“好吗？”
，可事实上那种语气根本没有征求对方意见的意思，完全是强势的引导。
“如果现在发脾气起身走人，似乎只能让场面更加难堪。”
李家川压下心中的不快，仔细端详着对面的女人。
周女士一脸精致的妆容，看不出实际的年龄，应该还不到40岁吧，这是一个形象很端庄大气的女人，特别符合李家川在电视上看到过的一些职场女强人形象，可能她在工作中一贯强势吧，此时此刻，自然不会把两个稚气未脱的学生放在眼里。
李家川这个年龄正是胜负欲爆棚的阶段，他其实挺想和身边的研究生切磋一下，不过他还是想先展示一下自己的“强硬”，否则以后应聘上了，岂不是会被这位周女士随意拿捏？
“周女士，您这道题目来自2007年的高考真题，这道题本身就是压轴大题，毫无夸张地说是近10年最难的高考题之一。
不过，原版题目是两个小问，您拿出的这个是改版，又加了一问，从难度上讲应该是最难没有之一了。”
李家川喝了一口柠檬水，继续说道：“要解这道题目，即使不走弯路，下笔如飞，把三个小问都解出来，我预计最理想的情况也要25分钟左右，所以您给出的限时30分钟真是……非常严格了。”
研究生听到李家川的话，己经瞪大了双眼，心中极是震撼。
他确实早就看出屏幕上的数学题有点眼熟，这道题目快10年了，他可做不到李家川这样如数家珍，关键人家连原版和改版的区别都说出来了，自己怎么能打得过？
周女士面色如常，静默不语，她知道李家川还没有说完。
“这道题目官方给的标准答案有点跳跃，很多人看不明白，后来网上很多名师都讲过，但是解法五花八门，甚至还有一位院士也出过一版答案。
不过我认为没有一份答案是完美的，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用到了大学数学的公式，这可是高考题啊，用超纲的公式不算本事。”
李家川继续向雇主普及这道题目的难度，始终没有表露自己的诉求。
周女士忍不住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难度过大，想放弃吗？”
“不，我只是想知道，这道是证明题，您如何验证我们写的是否正确？
刚才我解释了，这道题有很多解法，我们写出来的和您手中的答案可能并不一致。”
李家川觉得自己终于开始掌握对话的主动权了。
周女士盯着李家川看了几秒钟，她似乎就用这几秒钟洞察了李家川的内心。
周女士缓缓开口说：“这道题是我请一个非常厉害的老师出的，他当时给我的建议是，要在30分钟内解出三小问的确是非常难的，如果找不到这样的人，就从能解出两小问的人里选。
李同学你放心，你们的答案我会交给那位老师看，还有你刚才讲过的话，我也会告诉他的，总之，我保证不会埋没你们的才华。”
见李家川点了点头，周女士催促道：“我可以开始计时了吗？”
“开始吧。”
李家川和研究生先后拿起了桌上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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