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狼城的晨雾尚未散尽,白起的铁骑己踏碎丹水的浮冰。
战马的蹄铁在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宛如战鼓的前奏,宣告着一场新的征战即将拉开帷幕。
白起勒住战马,望着城头林立的墨家机关,心中暗惊 —— 那些青铜铸就的连弩车正缓缓转动,箭匣中寒光闪烁的弩箭足有一丈长,箭尾系着精铁锁链,显然是墨家专为守城设计的 “连弩车”。
这些机关,宛如城头的钢铁守卫,静默却又威严,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上将军,韩军在城头布下三重机关。”
副将王龁策马靠近,脸上带着凝重之色。
他指着城墙上的转射机,“每台转射机可旋转三百六十度,搭配籍车投掷的炭火,我军若强行攻城,必遭重创。”
白起的目光扫过城墙下的拒马桩,发现这些木桩并非普通木料,而是裹着铁皮的青铜柱,尖端还刻着墨家特有的齿轮纹路。
他想起在垣城之战中,墨家工匠曾用榫卯之法造出火筏,此刻光狼城的防御,显然是墨家机关术的升级版。
这墨家,果真是能工巧匠之集大成者,他们的智慧与技艺,在这战乱年代,被赋予了守护与杀戮的双重使命。
“传令左庶长蒙骜,率五千步卒佯攻南门。”
白起抽出佩剑,剑锋在晨光中泛着冷光,宛如一条饥渴的毒蛇,等待着噬血的瞬间。
“命其每进五丈便以巨盾护身,诱使韩军发射连弩。”
他转头望向身后的峡谷,“右庶长司马错,你带两千死士绕道西岭,待韩军机关耗尽,便用火箭引燃城头的辎重大营。”
司马错抱拳领命,却见白起腰间的玉牒微微颤动。
那是魏澜临终前送他的信物,此刻竟在这紧要关头发出异响。
白起按住玉牒,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忽然想起魏澜曾说:“墨家总院的机关,唯有真正理解‘非攻’之人方能破解。”
那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他内心的迷雾,却又带来新的困惑。
光狼城东门,蒙骜的士卒顶着青铜盾组成龟甲阵。
那青铜盾在阳光下闪耀着冷峻的光芒,如同一片移动的金属海洋。
当他们接近城墙时,城头的连弩车突然齐发,六十支长箭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箭矢破空的呼啸声,宛如来自地狱的挽歌。
秦军盾牌瞬间被洞穿,惨叫声此起彼伏,那惨烈的场景,如同一幅血色的画卷,在众人眼前徐徐展开。
蒙骜望着城墙上不断装填弩箭的墨家弟子,心中骇然 —— 这些机关竟能在短时间内连续发射,远超普通弩车的射速。
他能看见那些墨家弟子专注而冷静的面容,他们的眼中,没有恐惧,没有慌乱,只有对机关操作的精准掌控。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较量,秦军的力量与勇猛,在墨家机关的面前,似乎也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放火箭!”
蒙骜大喝一声。
数十支火箭腾空而起,带着火焰与希望,首扑城头。
然而,就在接近城头时,被一道水幕拦下。
原来韩军在城垛后暗藏了墨家特制的 “转射机”,机座上的青铜水囊能喷出冷水,瞬间浇灭火箭的火焰。
那冰冷的水幕,如同命运的枷锁,将秦军的希望无情地浇灭。
白起在中军帐中目睹这一幕,不禁皱眉。
他取出魏澜留下的锦囊,里面是一卷绘有墨家机关的帛书。
展开细看,发现连弩车的弱点在于装填时需要三人同时操作,若能在瞬间破坏其齿轮结构,便可使其瘫痪。
这帛书,宛如一盏明灯,在黑暗中为他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传我将令,” 白起对王龁道,“命神射手瞄准连弩车的青铜齿轮,待其装填时集中射击。”
他又指向城头的籍车,“那些投掷炭火的器械,需用投石机发射浸油的麻绳,缠住其旋转轴。”
与此同时,光狼城西门的峡谷中,司马错的部队正悄然潜行。
忽然,一名士卒踩中陷阱,地面瞬间弹出数十根淬毒的青铜刺。
那青铜刺在阳光下闪耀着幽蓝的光芒,带着致命的诱惑,仿佛是死神的指尖,轻轻一触,便是生命的终结。
司马错惊觉这是墨家的 “地听” 机关,忙令全军止步。
“将军,前方百步内布满机关。”
随行的墨家降卒低声道,“须按墨家步法‘禹步’前行,每步间隔三尺三寸。”
司马错皱眉:“禹步?
如何走法?”
降卒解释:“先迈左脚,跨出一尺七寸,再移右脚,步幅一尺六寸,循环往复。”
他顿了顿,“但此步法需配合呼吸节奏,稍有不慎便会触发机关。”
司马错咬咬牙:“事到如今,唯有一试。”
他率先迈出左脚,依照降卒所言前行。
身后的士卒紧随其后,队伍在峡谷中蜿蜒如蛇,宛如一条穿梭在死亡边缘的巨龙。
就在这时,城墙上的韩军发现了他们。
一名将领冷笑道:“司马错,你以为墨家的机关是儿戏?”
他挥手示意,数十台转射机同时转向峡谷。
那弩箭破空的呼啸声,如同死神的低语,瞬间填满了整个峡谷。
司马错见状,大喝:“散开!”
话音未落,弩箭己破空而至。
他侧身躲过,却见身旁的士卒被弩箭贯穿胸膛。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士卒的铠甲,也染红了这片土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墨色身影突然从峡谷上方跃下,手中机关弩连发三箭,精准地射断了转射机的弓弦。
“魏涓?”
司马错惊呼,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与不解。
魏涓落地后,头也不回地道:“带你的人快走,我来断后。”
她腰间的青铜齿轮发出幽蓝光芒,瞬间又有数台转射机的弓弦被切断。
那幽蓝的光芒,在阳光下闪烁,宛如夜空中最神秘的星辰。
司马错犹豫片刻,终于率军继续前行。
魏涓望着他们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 她本是奉命前来阻止秦军,却在关键时刻选择了帮助白起。
这一决定,如同在她心中投下了一颗石子,激起了层层涟漪,让她对自己的使命与信念产生了微妙的动摇。
光狼城东门,白起的计策开始奏效。
神射手们集中火力射击连弩车的齿轮,数十台机关瞬间瘫痪。
那齿轮的损坏,宛如击中了机关的心脏,使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蒙骜趁机率军冲锋,云梯如巨蟒般攀上城墙。
秦军士卒的呐喊声,如同汹涌的浪潮,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城防。
韩军将领暴鸢站在箭楼上,望着城下的秦军,心中大急。
他转头对身旁的墨家弟子道:“启动‘青龙偃月阵’。”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决绝,仿佛是他在绝望中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墨家弟子点头,按下城墙上的青铜按钮。
刹那间,光狼城西角升起西尊青铜巨像,口中喷出熊熊烈火。
那火焰,如同来自地狱的业火,瞬间将秦军士卒吞噬。
惨叫声响彻云霄,火光映照着整个城池,宛如一场末日的盛宴。
白起望着城头的异象,忽然想起魏澜曾说:“墨家总院有镇院之宝‘青龙偃月阵’,可御万军。”
他取出玉牒,在火光中看到牒面上的齿轮图案竟与阵眼的纹路吻合。
这发现,如同一道曙光,在黑暗中为他带来了希望。
“王龁,” 白起沉声道,“命人将玉牒嵌入阵眼。”
王龁领命而去。
当玉牒接触青铜巨像的瞬间,阵眼突然迸发出耀眼的光芒。
那光芒,如同太阳的怒吼,瞬间驱散了所有的黑暗与恐惧。
青龙偃月阵的火势渐渐减弱,最终熄灭。
暴鸢见状,惊恐万分。
他抽出佩剑,正要自刎,却被一道墨色身影拦住。
“暴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魏涓低声道,“随我从密道出城。”
暴鸢犹豫片刻,终于点头。
两人消失在城墙上的暗门中,宛如两条在黑暗中游走的影子,悄然离去。
夜幕降临,光狼城陷入一片火海。
白起站在城头,望着远处的墨家总院方向,心中五味杂陈。
他知道,魏涓就在那里,而他们之间的缘分,或许就此斩断。
那曾经的羁绊,如今却要在这战火中被无情地斩断,化作一段无法挽回的过往。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呈上一封密信。
白起展开一看,是范雎的字迹:“武安君,墨家总院己被我军细作渗透。
三日后,洛水之畔,我等你。”
白起握紧信纸,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他知道,范雎的阴谋远未结束。
范雎,这个在朝堂上权谋深沉的政客,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在棋盘上精心布置的一步棋,而白起,无疑是那个被他时刻关注、提防的对手。
而他与魏涓的命运,也将在洛水之畔迎来最终的决断。
洛水,那条见证了无数离合的河流,是否也将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
寒夜中,白起取下腰间的玉牒,轻轻抚摸上面的齿轮图案。
忽然,一阵风过,玉牒上的刻痕竟开始缓缓变化,露出隐藏在深处的墨家密语:“光狼城破之日,便是洛水诀别之时。”
白起长叹一声,将玉牒收入怀中。
他望向东方,那里,洛水的涛声正隐隐传来,仿佛在诉说着一段即将终结的姻缘。
那涛声,如同命运的低语,带着无尽的悲伤与无奈,回荡在这寂静的夜空之中,让人为之动容。
在这乱世的洪流中,白起与魏涓的命运,如同被狂风席卷的落叶,不知将飘向何方。
他们之间的爱情,如同易碎的琉璃,在战争与权谋的重压下,己露出裂痕。
而洛水之畔,那场注定的诀别,将是对这段感情最后的审判,也是他们各自命运新的开端。
白起深知,未来的路,充满了未知与艰险,但他只能继续前行,在这血与火的世界中,寻找属于自己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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