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奶凶青梅的驯化计划巷口的梧桐叶被秋风卷得沙沙响,苏晚棠蹲在台阶上用树枝戳蚂蚁,鼻尖还沾着刚才偷喝汽水时溅的泡沫。
身后突然响起运动鞋摩擦地面的声响,她攥紧树枝猛地转身,发梢扫过少年校服第二颗纽扣,正对着他促狭的笑脸。
“小矮子,够得着篮板吗?”
陆沉舟晃着手里的篮球,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恰好罩住她气鼓鼓的脸。
苏晚棠蹭地站起来,马尾辫扫过他手背:“谁说够不着!”
话音未落,她猛地跳起,发梢却只堪堪擦过他手腕——而他故意抬高的手肘,还在离篮筐十公分的地方晃悠。
“陆沉舟!”
她气呼呼地跺脚,鞋底的橡皮擦屑飞起来,落在他白球鞋上。
这双鞋今早出门前她还帮他擦过,鞋头的三道杠亮得能照见她气歪的脸。
少年忽然弯腰,指尖捏住她发尾的橡皮筋,薄荷味的呼吸掠过耳尖:“再跺脚,蚂蚁窝该地震了。”
梧桐叶扑簌簌掉进她领口,苏晚棠伸手去抓,却被他先一步抽走橡皮筋。
夕阳把他的侧脸镀成蜜色,眼尾上挑的弧度像只偷腥的猫:“叫声舟哥,就还你。”
“做梦!”
她扑过去抢,却被他单手举高,另一只手虚虚护着她腰,防止她踉跄。
十六岁的少年己经蹿到一米八三,校服袖子挽起露出腕骨,那里有道浅色疤痕——是去年她学骑自行车时,他冲过来护她摔的。
“苏晚棠,你发顶有树叶。”
他忽然正经起来,指尖替她摘落叶时,指腹蹭过她后颈绒毛。
巷口传来爆米花的甜香,她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混着他手腕上柠檬味的护手霜气息,在秋风里酿成罐摇晃的汽水。
“明天周末,陪我去图书馆。”
陆沉舟把橡皮筋套回她手腕,顺便弹了下她额头,“数学老师说你最近错题率飙升。”
“要你管!”
她梗着脖子反驳,却在看见他从书包里掏出袋橘子糖时,眼睛亮起来。
这是她从小吃到大的牌子,玻璃纸在他掌心发出清脆的响。
他剥开一颗塞进她嘴里,指尖擦过她唇角:“管你到八十岁,老太婆。”
夜风裹着桂花味掠过弄堂,他们并肩走过路灯时,苏晚棠忽然发现自己的影子只到他肩膀。
小时候她总踮脚说要长到和他一样高,现在却只能望着他后颈新冒出的绒毛发呆。
陆沉舟忽然伸手揽住她肩膀,把她往怀里带了带:“看什么呢,小傻子?”
“看你什么时候能矮回去。”
她咬着糖含糊道,却在他忽然停下时,一头撞进他后背。
少年的校服布料蹭过她鼻尖,有阳光晒过的洗衣粉清香。
他转身时手里多了串糖葫芦,红果上的糖霜在路灯下亮晶晶的:“矮回去是不可能了,不过......”“不过什么?”
她仰头看他,糖葫芦的影子在眼底晃成小灯笼。
陆沉舟忽然弯腰,和她平视的瞬间,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不过可以弯下来,配合某位小朋友的身高。”
糖球突然凑近她嘴唇,苏晚棠下意识张嘴咬住,酸甜的山楂汁在舌尖炸开。
他托着竹签的手指修长,指节上有练篮球磨出的薄茧。
她听见自己含着糖说话的声音,像浸了蜜的糯米团:“陆沉舟,你这算不算贿赂?”
“不算。”
他忽然轻笑,指尖替她擦掉嘴角的糖渣,“这是驯养员给小兽的奖励——毕竟,”他忽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垂,“我的小尾巴,只能跟着我跑。”
这句话像颗跳跳糖在她心口炸开,苏晚棠猛地后退半步,却被他长臂一捞,稳稳圈进怀里。
头顶的路灯忽然滋啦响了两声,在明暗交错间,她看见他耳尖泛起的薄红,和记忆里那个帮她捡风筝时摔红膝盖的小男孩,渐渐叠成同一个轮廓。
“小时候你总说我是跟屁虫。”
她仰头看他,糖葫芦的竹签在指间转啊转,“现在怎么反过来当我的跟屁虫?”
陆沉舟接过她咬剩的糖葫芦,指尖蹭过她咬过的糖球,忽然放进自己嘴里。
玻璃纸在他掌心发出细碎的响,他垂眼时,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影:“因为......跟屁虫跑太快,驯养员再不追上,就要被别的狼叼走了。”
巷尾的杂货店飘来周杰伦的《简单爱》,苏晚棠感觉自己的心跳快得像鼓点。
秋风卷起她的马尾,却被他用手掌轻轻按住。
少年的眼睛在夜色里亮晶晶的,像盛着银河碎片:“明天早上八点,老地方见。
要是敢睡懒觉......”“我才不会!”
她梗着脖子反驳,却在他忽然抬手揉乱她头发时,乖乖地低下了头。
陆沉舟的手掌带着体温,穿过发丝时,她闻到他袖口残留的蓝月亮洗衣液味道——和她家洗衣机里的一模一样。
分别时,他忽然从书包里掏出个纸袋塞进她怀里,转身时卫衣帽子被夜风掀起:“给你的,明天记得穿。”
路灯把他的背影拉得老长,苏晚棠看着他越走越快的步伐,忽然想起刚才在他怀里,听见的那声几乎微不可闻的叹息。
怀里的纸袋窸窣作响,她借着路灯拆开,里面是件奶白色的连帽卫衣,胸前绣着只卡通狼,爪子正扒拉着颗草莓——和他今天穿的那件黑卫衣,刚好是情侣款。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点开消息框,是陆沉舟刚发的消息:”穿错了,驯养员和小兽当然要穿情侣装。
“配图是他穿着黑色卫衣的自拍,狼爪子正抓着颗黑巧克力。
苏晚棠感觉脸颊发烫,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半天,最后只发过去个气鼓鼓的表情包。
秒回的消息带着汽水冒泡般的轻快:”明天要是敢穿别的颜色,就把你绑在篮球架上晒成小鱼干。
“梧桐叶扑簌簌落在肩头,她把卫衣往怀里紧了紧,忽然笑出声。
远处的便利店亮起暖黄的灯,像撒在夜空中的星星。
而她知道,有颗最亮的星星,早就跌进了她眼底,化作十六岁秋天里,最甜的一颗橘子糖。
夜风裹着桂花香掠过弄堂,苏晚棠抱着纸袋蹦蹦跳跳地往家走。
路过巷口的镜子时,她看见自己耳尖的薄红,和卫衣上那只奶凶的小狼,正隔着布料,对着月亮扬起软乎乎的爪子。
原来有些驯养,从来不是单方面的驯服。
而是两颗星星在漫长的时光里,早己悄悄为彼此调整了轨道,让每一次靠近,都成为命中注定的引力共振。
就像此刻,她口袋里的橘子糖在晃悠,而某个少年的心跳,正在隔两条街的窗口,和她的,达成同频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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