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叶擦过脸颊时,我正将淬了麻药的银簪别进袖口。
子时的西角门寂静得诡异,老树虬枝在月色下张牙舞爪,仿佛那夜井壁蔓延的水藻。
树根处突然传来金石相击之声。
我屏息靠近,却见谢临渊单膝跪地,剑穗玉璜正泛着诡异的幽蓝。
他玄色劲装洇开大片暗色,血腥味混着苦杏味——是鸠毒!
"公子?
"我轻触他脉搏。
寸关尺三部沉涩如刀刮竹,这是典型的三更阎王笑,南疆特有的延时剧毒。
现代实验室里,我曾在古籍残卷上见过这种将时辰与脏腑对应的阴损手法。
银针从发间抽出,精准刺入他风府、大椎二穴。
谢临渊闷哼一声,忽然反扣住我手腕,眼中猩红翻涌:"当年抱走你的嬷嬷...左耳是否有朱砂痣?
"我后背撞上树干,碎叶簌簌而落。
他指尖温度灼人,那些被强行灌注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风雪夜,宫装妇人将襁褓递给驼背嬷嬷,玉佩在烛光下裂成两半。
"您中毒出现幻觉了。
"我旋身挣脱桎梏,三棱针首刺曲泽穴放毒血。
黑血溅在落叶上滋滋作响,他腕间突然浮现淡金纹路,竟与我胎记走向相似。
破风声骤起!
谢临渊揽着我滚进树洞,三支弩箭钉入方才的位置。
他气息喷在我耳畔:"东南方第三个树瘤。
"我立刻会意,摸到树瘤后的机关用力一按,整棵银杏竟缓缓移位,露出地下密道。
追兵脚步声近在咫尺。
谢临渊塞给我半块虎符:"从水路出府,去慈云寺找..."话未说完便昏死过去。
我将他推进密道,朝着反方向掷出随身药囊。
毒粉在空中炸开紫雾,我趁机冲向马厩。
最外侧的乌云踏雪竟主动低头,马鞍上搭着件青色比甲——正是我白日浣衣时晾在院中的。
慈云寺轮廓出现在晨雾中时,后颈突然刺痛。
伸手摸到枚细若牛毛的银针,视野开始天旋地转。
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十八罗汉像后转出的蒙面僧人,他腕间系着北疆特有的狼牙链。
"七星现,凰命显..."沙哑的诵经声忽远忽近。
冷水泼面而醒时,我正被铁链悬在放生池上方。
池中锦鲤争相跃起,竟都生着两对血红眼珠。
"姑娘好手段。
"老僧撕下脸皮,露出布满刀疤的真容,"可惜不该查二十年前的送子账本。
"他手中账簿哗啦作响,我瞳孔骤缩——最新那页登记着"丙申年七月初七,收北疆玄铁三百斤"。
正是我穿越那天的干支历!
"施主可知这池子喂过多少人?
"他挥刀斩向铁链。
千钧一发之际,忽有琴音破空而来,池水炸起丈高水幕。
等水帘落下,青衫琴师己立于飞檐之上,玉珏在晨曦中泛起涟漪状光晕。
慕云深!
他信手拨弦,僧人们突然抱头哀嚎。
我趁机荡起铁链缠住老僧脖颈,借力翻上屋檐。
慕云深却轻笑:"苏姑娘踩到在下的箫了。
"青砖在脚下塌陷的瞬间,他揽住我的腰坠入暗室。
尘封的壁画扑面而来:七颗赤星贯穿女子脊背,她手中托着的正是青铜鼎!
我后背胎记突然灼痛,那鼎身饕餮纹竟与谢临渊剑柄纹路一模一样。
"看来传言不假。
"慕云深指尖划过我衣领,在胎记处流连,"当年七星圣女私逃出宫,带走的不止前朝秘宝..."他突然噤声,旋身将玉珏按进壁画缺口。
地宫轰然中开,无数青铜箱椁陈列其中。
最中央的冰棺里,躺着与我容貌相似的宫装女子,她交叠的双手上,赫然是完整的螭龙玉佩!
"小心!
"慕云深突然将我扑倒。
箭雨擦着发髻掠过,钉在冰棺上的箭矢刻着东宫印记。
嘈杂人声自甬道逼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我们躲进箱椁刹那,外头传来主母王氏的声音:"确定那丫头看到军粮册了?
"有人谄笑:"夫人放心,当年能换掉真千金,如今也能..."话音戛然而止,似是被灭口。
慕云深呼吸陡然沉重。
他袖中滑出匕首抵住我咽喉,眼中却含着笑:"苏姑娘猜猜,此刻该灭口的是你,还是..."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冰棺中女子胸口七星亮起,我怀中的半枚玉佩腾空而起,与谢临渊那半块玉璜在强光中融合。
古老歌谣响彻地宫,西壁浮现出金色篆文:"双玉合,天机现,七星照影凤归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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