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的瞳孔完全融化成液体黄金时。
整条街的雨水开始逆流。
悬浮在空中的雨珠折射出千万个世界，每个倒影里都有不同形态的他——有时是缠绕着数据流的机械怪物，有时是浑身长满骨刺的变异体。
神代琉璃的激光伞在这股能量风暴中熔成铁水，她却笑得愈发癫狂：“太美了！
这才是真正的蜃种......”“闭眼！”
沈夜突然用纳米装甲裹住江临的头颅。
高频粒子刀刺入自己的左肩，喷溅的鲜血在空中绘出禁忌符号。
当金色与猩红交织的刹那，逆流的雨水轰然坠落，在柏油路面砸出密集的弹坑。
江临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被铐在诊所的手术台上。
无影灯晃得他睁不开眼，耳边传来精密仪器的嗡鸣。
当他试图挣扎时，发现连指尖都缠满了神经传感线。
“这是代代木公园地下的安全屋。”
沈夜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男人赤着上身坐在监控屏前，后背新添的灼伤正在渗血。
“你刚才差点引发量子坍塌，把半个涩谷送进黑洞。”
记忆如潮水回涌。
江临盯着天花板上的霉斑：“那个婴儿...真的是我？”
沈夜敲击键盘的手停顿了半秒。
监控画面突然切换成1996年的实验日志，泛黄的视频里，穿防化服的研究员们正围着培养舱跪拜。
舱内漂浮着胚胎大小的发光体，表面覆盖着与蜃纹相同的几何图案。
“初代蜃种不是人类，是他们在三星堆遗址挖到的能量体。”
沈夜点燃香烟，火光映亮眼角的疤痕。
“黑塔前身‘共济会’用活人当培养皿，在1999年制造出第一批共生体——你是第七号实验品，唯一的完成品。”
江临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他看见记忆迷宫裂开缝隙，有苍白的手从黑暗里伸出。
那些戴着呼吸面罩的白大褂，还有浸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畸形胎儿......手术台突然剧烈震动。
沈夜调出全息地图，东京湾的海底突然亮起数十个红点。
"是黑塔的深潜者部队。
看来琉璃小姐给我们送了份大礼。
"安全屋的合金墙壁传来抓挠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钢板。
沈夜解开江临的镣铐，扔给他一把形似脊椎骨的生物枪械。
"这把龙脊会读取你的肾上腺素分泌，别让恐惧控制你。
"当第一只深潜者破墙而入时，江临差点呕吐。
这些怪物像是把人类和深海鱼杂交后又用机械改造，湿滑的皮肤上嵌着荧光鳞片，指间连着的蹼布满倒刺。
最恶心的是它们没有眼睛，取而代之的是不断开合的机械腮。
龙脊枪突然活过来般缠住江临右臂，枪管裂开成六瓣口器。
他本能地扣动扳机，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声波漩涡，将深潜者震成碎肉。
沈夜的双枪切换成喷火模式，幽蓝火焰中浮现出佛经符文。
"这些是失败品。
"沈夜踹开扑来的怪物。
"黑塔用核废水培养的变异体，只能活七十二小时......小心后面！
"江临转身时撞上一堵肉墙。
三米高的深潜者统领咧开到耳根的巨口，喉咙深处旋转着合金钻头。
龙脊枪突然变形为链锯剑，江临听到自己发出非人的嘶吼，链锯竟迸发出金色火焰。
当怪物的血溅到唇边时，他尝到了熟悉的味道——和沈夜血液同样的金属腥甜。
记忆闸门轰然洞开，他看见穿着白大褂的沈夜站在培养舱前，手中针管流淌着金色液体。
"你也是实验体？
"江临在厮杀中嘶吼。
链锯剑卡进深潜者的机械脊椎，爆出的火花照亮沈夜晦暗不明的表情。
男人扯开左胸的绷带，心跳处嵌着枚六边形结晶。
"这是初代蜃种碎片，十九年前我盗走你的时候，它刺进了这里。
"爆炸的气浪掀翻手术台。
深潜者尸体堆成的屏障外，传来钻地导弹的呼啸。
沈夜突然启动自毁程序，抓着江临跳进排污管道："他们想要活体，不敢用重武器......"话音未落，整个地下空间被蓝光吞没。
江临在坠落中看见诡异的一幕——所有正在坍塌的混凝土块都静止在半空，深潜者保持着扑杀的姿势凝固，连飞溅的血珠都定格成玛瑙般的艺术品。
"这是...时停？
"他的声音在真空中消逝。
"不，是我们被拖进记忆茧房了。
"沈夜的声音首接在大脑皮层响起。
江临这才发现他们的身体变成半透明状，脚下是无数镜面组成的迷宫，每个镜框里都闪烁着记忆碎片。
其中一块镜面异常明亮。
江临伸手触碰的瞬间，被拽进1999年的实验室。
他看见年轻的沈夜正在和研究员对峙，培养舱里的婴儿浑身插满管线。
"你们要把七号做成生物武器？
"二十岁的沈夜举着爆破装置。
"那就让整个研究所陪葬！
""愚蠢。
"女研究员按下遥控器，沈夜突然跪地抽搐。
"你以为自己能逃过脑内芯片的控制？
"记忆突然扭曲。
江临感觉有冰冷的手指探入太阳穴，转身看见机械观音的全息投影。
它的千手化作数据流缠绕而来。
"孩子，你属于母体......"沈夜突然贯穿镜面跃入，粒子刀斩断数据枷锁。
两人跌出记忆茧房的刹那，江临听见机械观音最后的低语。
"夜枭的左胸结晶...能打开...黑塔的......"咸涩的海风灌进鼻腔。
他们摔在横滨港的集装箱码头，身后是熊熊燃烧的货轮。
江临的龙脊枪还在嗡鸣，却发现沈夜左胸的结晶正在龟裂。
"还有五分钟日出。
"沈夜靠着集装箱滑坐在地，指间夹着的香烟早己熄灭。
"黑塔在太平洋海底有个脉冲基站，能发射覆盖全球的基因瓦解波......"江临突然抢过他的佩枪。
"你他妈到底想说什么？
"沈夜握住枪管抵住自己心口。
"我的身体是脉冲开关的活体密钥，杀了我，基站就会过载爆炸。
"他扯出个惨笑。
"这是当年我给自己留的保险栓。
"集装箱阴影里突然传来鼓掌声。
神代琉璃踩着满地油污走来，和服下露出机械义肢。
"感人至深的互相残杀呢，但夜枭先生好像忘了说——结晶取出时，你会变成屠杀百万人的怪物。
"海平面泛起紫光。
江临的蜃纹开始不受控地增殖，皮肤下隆起游动的硬块。
他听到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杀了他，你就是完整的......"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沈夜突然扣动江临手中的扳机。
子弹穿透结晶的瞬间，太平洋深处爆发出照亮天际的蓝光。
江临在强光中看到沈夜的身体逐渐透明，男人最后的口型是"快逃"。
但真正的噩梦此刻才降临。
结晶碎片在江临掌心重组，形成微型黑洞。
无数金属触须从黑洞伸出，将他拖向深渊。
在意识消散前，他看到十五岁的自己站在虚空里微笑，身后是遮天蔽日的蜃楼城。
"欢迎回家。
"少年笑着说，身后万千培养舱同时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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