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德九年腊月初九，巳初刻。
太医院后巷的积雪混着药渣，踩上去发出细碎的响。
李明珠跟着母妃穿过三重月洞门，袖中檀木匣的碎玉发烫——那是昨夜在冷宫产石碑暗格中取出的，此刻正与她掌心的胎记产生共振。
系统提示音在视网膜上闪烁，显示匣内物质与安西工坊的蒸汽核心匹配度达89%。
地窖木门推开时，腐药味混着松烟墨香扑面而来，比前世冷宫产的毒雾多了份草木清苦。
母妃掀开青布帘，露出内壁嵌着的木樨花干，在壁灯下发出淡淡荧光——那是外祖从碎叶城带回的、唯一能在寒冬绽放的品种，系统检测显示其基因与李明珠耳后胎记的荧光蛋白完全一致。
“碎玉含突厥狼毒。”
母妃将崔嬷嬷的翡翠镯碎玉扔进青铜鼎，火焰瞬间腾起蓝烟，狼头虚影在鼎中显形，“你外祖说，这种毒遇热会显形，就像他们的阴谋，藏在华丽的香料船里。”
她掀开软甲，露出内衬的小棠花刺绣，每片花瓣都用木樨花汁浸泡过，正是第一章胭脂盒毒计的克星。
李明珠盯着鼎中浮现的星图，忽然想起裴照临昨夜的密报：突厥使团的三十七艘香料船，正沿着黄河逆流而上，船底暗格刻着与胭脂盒相同的狼头图腾。
系统界面在视网膜上展开，显示这些船的航线，与前世安史之乱时叛军的进军路线完全重合。
“该你了。”
母妃递来半幅地图，边缘的蒸汽船齿轮正在发烫，“用你的血，激活神火弩的机括。”
银簪尖刺破指尖，血珠落在弩机残件的小棠花凹槽，齿轮发出轻响转动，露出内侧刻着的瘦金体：“护小棠鬓角，破突厥狼首。”
李明珠浑身一震，这是前世裴照临咽气前，用手指在她掌心写的最后一句话，此刻与弩机刻痕分毫不差。
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初代神火弩核心，解锁‘毒雾共鸣’功能——可将乌头碱荧光转化为三维定位地图，显示半径五十里内所有毒源。”
青铜鼎中突然浮现长安城立体投影，淑妃宫地下十七条密道清晰可见，每条终点都标着“七月初七，狼头权杖”。
地窖木门突然被叩响，裴照临的声音混着风雪：“末将查到，突厥使团的‘波斯香料’实为狼毒伪装，三十七箱对应突厥三十七部落的圣女祭祀。”
他推门时，护心镜闪过冷光，映出李明珠发间新插的木樨花簪——正是母妃用檀木匣地图上的配方所制，能自动识别乌头碱。
“香料箱底刻着‘十七夜’印记。”
裴照临呈上染血的清单，边缘画着小棠花标记，“那是狼头团血祭狼神的日子，与公主及笄礼同一天。”
他靴底沾着的黄河泥沙里，混着少量荧光碎屑，系统检测显示是乌头碱结晶。
母妃忽然取出崔嬷嬷的密信，火漆印在弩机荧光下显形：“慧明公主掌心有碎玉残印，得之可得安西工坊密钥。”
她指尖划过李明珠掌心旧疤：“当年你外祖坠马，就是因为这道疤——突厥人怕他造出能飞的船，更怕他把《女户制》传给你。”
李明珠望着弩机显形的安西工坊，发现其位置与前世她论文中记载的“唐代最早蒸汽动力遗址”完全一致。
工坊图纸角落画着个热气球，吊篮里坐着戴小棠花簪的女子，正是母妃软甲上的刺绣图案。
“七月初七，突厥使团会献狼头权杖。”
母妃将木樨花干撒进鼎中，蓝烟化作小棠花形状，“权杖顶端的碎玉，能打开工坊的蒸汽核心——那里藏着能让热气球飞起来的引擎，还有你外祖写的《女户制》手稿。”
裴照临忽然单膝跪地，呈上染血的户籍牒：“末将在密道发现，狼头团己篡改三十七名女户长的户籍，将她们的生辰八字刻在诅咒人偶上。”
牒文边缘盖着“慧明公主印”，正是第一章摔碎的胭脂盒里的狼头浮雕所压。
李明珠盯着牒文上的红印，忽然想起前世及笄礼，淑妃正是用这样的印信，将她的户籍改为“灾星”。
此刻系统提示历史修正度跳至27%，视网膜上浮现出这些女户长的生平：她们都是长安城的绣娘、药娘、船娘，七年前曾联名上书替她求情。
“我们要在胭脂里掺木樨花汁。”
母妃掀开檀木匣第二层，露出半卷《女户制》手稿，纸页间夹着朵冻干的木樨花，“就像你外祖在安西做的那样，让全长安的女子都戴上能验毒的棠花标记——胭脂不再是祸水，而是我们的盔甲。”
裴照临忽然取出个锦囊，里面装着十七根银针：“这是从淑妃宫搜出的，每根都刻着公主的生辰八字，与七年前坠马时的巫蛊针分毫不差。”
他护心镜的裂痕在火光下显得更深，“末将查过，这些针本该扎在突厥圣女身上，借公主的血激活狼神。”
李明珠摸着《女户制》手稿，发现里面夹着张羊皮纸，画着改良版神火弩：弩机刻着小棠花，箭尾系着绣有女户制条文的丝带。
外祖的批注用瘦金体写着：“弩箭所指，非为杀戮，而为让天下女子能抬头看天。”
地窖深处传来机括声，檀木匣自动打开第三层，露出个青铜齿轮，边缘刻着与蒸汽船相同的纹路。
母妃将齿轮按在弩机残件上，齿轮发出蜂鸣，鼎中投影突然扩展至西域，显示出碎叶城、波斯湾等地的狼毒源——正是前世安史之乱的起火点。
“明日随我去女红坊。”
母妃将齿轮塞进李明珠袖中，“让绣娘们在胭脂囊上绣神火弩的齿轮纹，再缝上木樨花暗纹——这样的胭脂，既能验毒，又是我们娘子军的暗号。”
她望向裴照临，“你去安西，启动工坊的蒸汽核心，准备热气球。”
裴照临忽然从怀里掏出本染血的日记，封面画着小棠花与狼头：“末将在外祖的日记里发现，神火弩的终极形态需要十七名女子的血祭——而这三十七名女户长，正是当年替公主挡下十七次毒计的人。”
他声音低沉，“她们的血，不该白流。”
李明珠翻开日记，看见外祖的字迹：“吾女明珠，若你看见这些，必己识破狼毒。
记住，神火弩的箭头要指向天空，因为地上的高墙，终会被女子眼中的光推倒。”
日记末页贴着张草图，是热气球载着绣有小棠花的旗帜飞向突厥王庭。
地窖的风捎来更漏声，巳正刻己过。
李明珠望着鼎中逐渐消散的狼头虚影，忽然明白，外祖的神火弩、母妃的软甲、裴照临的护心镜，都是为了让她在及笄礼那天，做两件事：一是用掺了木樨花汁的胭脂，让全长安的女子都成为她的眼睛；二是用神火弩射穿狼头权杖，让热气球载着《女户制》飞向西域，飞向每个女子被压迫的地方。
“记住，狼毒再烈，也烧不死雪地里的棠花。”
母妃替她别好木樨花簪，指尖划过她耳后胎记，“你外祖在安西种了十年的花，今天该开了——就像全天下的女子，该抬头了。”
裴照临忽然抱拳：“末将今晚就出发，工坊的蒸汽核心需要公主的血激活。”
他取出个小瓶，里面装着她昨夜在冷宫产留下的血，“外祖说，这是打开工坊的钥匙。”
李明珠望着小瓶里的血，忽然想起系统第一次出现时的提示：“你是时空锚点，你的血能改写历史。”
此刻她终于明白，改写历史不是靠杀死某个反派，而是让每个女子都拥有验毒的胭脂、自卫的神火弩、自立的户籍——就像外祖在日记里写的，让高墙倒塌的，从来不是某支弩箭，而是千万支弩箭同时举起的光。
走出地窖时，阳光穿过药圃的木樨花树，落在她发间的簪子上，映出个小小的棠花投影。
李明珠知道，明天的女红坊，将会有三十七名绣娘开始绣第一批胭脂囊，她们的指尖会沾上木樨花汁，她们的眼睛会记住狼头的暗纹，她们的绣绷上，将会出现神火弩的齿轮与小棠花的交缠——那是外祖用三十年画的图，母妃用十年缝的甲，裴照临用十七年守的约。
而她，即将带着檀木匣里的秘密，走进及笄礼的殿堂，走进突厥使团的狼头权杖前，用掺了木樨花汁的胭脂，用神火弩的齿轮，用全天下女子的指印，在七月初七的天空，写下属于她们的、永不褪色的觉醒宣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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