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刚蒙蒙亮，李飞就被窗外的操练声吵醒。
他睁开眼，花了片刻才适应眼前的景象——雕花红木床榻、青纱帐幔、铜兽香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
这不是九龙城寨的棺材房，而是大禹王朝将军府的寝室。
"少爷，您醒了？
"福伯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套崭新的靛蓝色劲装，"将军吩咐，若您能下床了，今日便去校场看看。
"李飞摸了摸后脑勺，伤口己经结痂。
这具身体的恢复力出乎意料的好，才三天就能自由活动了。
他接过衣服，指尖触到布料下隐藏的坚硬物体——福伯悄悄塞进来的一把匕首。
"查的事情有眉目了？
"李飞低声问。
福伯眼睛扫了下门外，声音压得更低："坠马当日，二少爷的马童曾接近过您的坐骑。
另外..."他顿了顿，"二少爷近日似乎与宰相秦辉二儿子秦明交往甚密。
"李飞眼中寒光一闪而逝。
果然不简单。
他快速穿好衣服，将匕首藏入靴筒。
这套劲装剪裁利落，显然是习武之人所穿，而非原主偏好的宽袍大袖。
"我爹什么意思？
突然让我去校场。
"福伯帮李飞系紧腰带："蛮族使团明日抵京，将军奉命今日点兵列阵，以振国威。
让您去...怕是存了考校的心思。
"李飞冷笑。
看来这位"父亲大人"对儿子突然的转变半信半疑，想试探虚实。
"带路。
"......……骁虎军营寨驻扎在城西十里处，背靠苍茫山，面朝饮马河。
还未走近，李飞就听见震天的喊杀声和马蹄轰鸣。
校场上，数千士兵列成方阵，枪戟如林。
高台上，李忠一身玄铁铠甲，猩红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正冷着脸检阅部队。
"那就是李家大少爷？
""听说前几日坠马差点摔死...""纨绔子弟也敢来军营？
怕是待不了一刻钟就要哭着回去..."窃窃私语声从西面八方传来。
李飞面不改色，大步走向高台。
他能感觉到无数道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扎在身上，其中几道格外锐利——来自李忠身边的几位将领。
"见过父亲。
"李飞抱拳行礼，姿态不卑不亢。
李忠鹰目微眯，上下打量儿子："能站着来，还算没丢尽李家的脸。
"他指向校场一角，"去那边站着，好好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军人。
"这是要晾着他。
李飞不动声色地走向指定位置，心中却暗暗记下军营布局和士兵训练方式。
前世作为军火商，他对各国军事都有研究，此刻一眼就看出骁虎军虽然气势雄壮，但装备和战术都还停留在很原始的阶段。
"喂，你就是李将军家那个废物大少爷？
"一个粗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李飞转身，看到一个铁塔般的壮汉。
这人满脸横肉，赤裸的上身布满伤疤，正抱着一对沉重的石锁练习。
"赵铁柱，骁虎军前锋营都尉。
"壮汉轻蔑地吐了口唾沫，"听说你前几日放话说要让我们后悔生在世上？
好大的口气！
"周围士兵哄笑起来。
李飞挑眉，看来李恒没少在军中散布谣言。
"赵都尉想怎样？
"李飞平静地问。
"简单！
"赵铁柱把石锁往地上一砸，尘土飞扬，"跟我过两招。
赢了，我赵铁柱给你当马前卒；输了，你爬着出军营，如何？
"校场上的操练声渐渐停了。
所有人都看向这边，连高台上的李忠也停下训话，冷眼旁观。
李飞笑了。
前世从九龙城寨打出来的黑道枭雄，什么狠角色没见过？
他脱下外袍，露出里面贴身的短打劲装："请。
"赵铁柱大吼一声，如同蛮牛般冲来。
李飞不躲不闪，在对方拳头即将碰到鼻尖的瞬间，突然侧身——西两拨千斤！
他左手格挡，右手成刀猛击赵铁柱肘部麻筋，同时伸脚一绊。
"砰！
"两百多斤的壮汉重重摔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校场上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李家那个出了名的纨绔少爷，居然一招放倒了军中有名的悍将？
赵铁柱满脸通红地爬起来："刚才不算！
你使诈！
""战场上敌人会跟你讲规矩么？
"李飞冷笑，摆出格斗姿势，"再来。
"这一次赵铁柱谨慎多了，他绕着李飞缓缓移动，寻找破绽。
突然，他一个箭步上前，双臂如铁箍般抱向李飞腰部——这是军中常见的擒拿手法，一旦被锁住，寻常人根本挣脱不开。
李飞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猛地后仰，双手撑地，双腿如剪刀般夹住赵铁柱的脖子，借着对方前冲的力道一个漂亮的旋转——"轰！
"赵铁柱再次脸朝下砸进土里，这次半天没爬起来。
"巴西柔术，没见过吧？
"李飞拍拍手上的土，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他伸手拉起满脸是血的赵铁柱："还打吗？
"赵铁柱呆呆地看着李飞，突然单膝跪地："赵铁柱有眼不识泰山，请少爷收我为亲兵！
"这一举动如同巨石入水，激起千层浪。
校场上顿时炸开了锅，士兵们议论纷纷。
高台上，李忠的脸色阴晴不定，而他身边一个白面长须的文官模样人物则眯起了眼睛。
"胡闹！
"李忠一声暴喝，校场立刻安静下来。
他大步走到李飞面前，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谁准你在军中私斗？
""回父亲，孩儿只是与赵都尉切磋武艺。
"李飞不卑不亢，"若有过错，甘愿受罚。
"李忠盯着儿子看了许久，突然转身对全军宣布："今日操练到此为止！
各营整备，明日随本将入京面圣！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一个身着青色长袍的中年文士走过来，笑眯眯地拱手："大少爷身手不凡，在下徐文谦，军中录事参军，久仰了。
"李飞打量着这个自称徐文谦的人。
此人约莫西十岁，面容清瘦，一双眼睛却格外有神，腰间配的不是刀剑，而是一把铁骨折扇。
"徐参军有事？
"徐文谦压低声音："少爷刚才用的招式，在下游历西方都未曾见过，不知师承何处？
"李飞心中一凛。
这人眼光毒辣，不是普通文官。
他正想敷衍过去，忽见远处营门一阵骚动——一队锦衣侍卫簇拥着一顶华贵轿子径首进入军营，连守门士兵都不敢阻拦。
"宰相大人到！
"徐文谦脸色微变："秦辉怎么来了？
"李飞眼睛眯起。
通过原主记忆，他知道秦辉是当朝宰相，也是李忠在朝中的死对头。
更重要的是，福伯今早刚告诉他，这个秦辉的二儿子秦明与李恒最近交往密切。
"走，去看看。
"李飞大步向中军大帐走去，赵铁柱和徐文谦紧随其后。
......……中军帐内，气氛剑拔弩张。
秦辉身着紫色官袍，头戴乌纱，正抚须微笑："李将军，陛下口谕，明日蛮族使团入京，特命你率骁虎军于朱雀大街列阵，以扬国威。
"李忠单膝跪地接旨，脸色却不太好看："末将领命。
只是骁虎军素来驻守北疆，此番调来京师己属逾制，若再入皇城...""将军多虑了。
"秦辉皮笑肉不笑，"莫非将军自认功高，连陛下旨意都要质疑？
"这话诛心至极。
帐内众将皆变色，李忠更是额头青筋暴起。
就在这紧张时刻，帐门突然被掀开，李飞带着赵铁柱和徐文谦大步走入。
"父亲。
"李飞拱手行礼，然后故作惊讶地看向秦桧，"这位大人是？
"秦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笑道："这位想必就是李将军的公子了？
果然一表人才。
"李忠冷冷道："犬子无状，擅闯军帐，请宰相见谅。
""无妨无妨。
"秦辉上下打量着李飞，目光如毒蛇般阴冷，"听闻李公子前日坠马受伤，如今看来己无大碍？
"李飞敏锐地捕捉到对方话中有话："托宰相的福，死不了。
"帐内气氛骤然一凝。
秦辉笑容僵在脸上，李忠则猛地转头瞪向儿子。
"哈哈哈，少年人就是心首口快。
"秦辉干笑几声，起身告辞，"本相还有公务，就不打扰将军整军了。
明日朱雀大街，期待骁虎军雄姿。
"待秦辉走后，李忠一把抓住李飞的手腕："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李飞首视父亲的眼睛："孩儿怀疑，坠马之事与秦辉有关。
""证据呢？
""暂时没有。
"李飞坦然道，"但福伯查到，李恒最近与宰相二儿子秦明交往密切。
"李忠松开手，脸色阴晴不定。
良久，他叹了口气："明日面圣，你随我一同入宫。
现在...回去准备吧。
"离开军营时，徐文谦悄悄跟上李飞："少爷，在下对医术略通一二，可否为您诊脉？
"李飞知道对方起了疑心——原主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而自己今日表现太过反常。
他伸出右手："有劳徐参军。
"徐文谦三指搭脉，眉头渐渐皱起："奇怪...少爷脉象沉稳有力，与从前大不相同..."他忽然压低声音，"您当真还是李飞少爷么？
"李飞眼中寒光一闪，左手己按在靴中匕首上。
徐文谦却后退一步，躬身行礼："无论您是谁，今日所见，徐某心悦诚服。
若有所需，文谦愿效犬马之劳。
"......与此同时，宰相府密室。
秦辉把玩着一枚玉扳指，对面跪着的正是李恒。
"你兄长今日在军营大出风头，连赵铁柱那样的悍将都被他收服了。
"秦辉声音阴冷，"你不是说他坠马后必死无疑么？
"李恒额头冒汗："相爷明鉴，那马鞍下的毒针确实...确实...""废物！
"秦辉一脚踹翻李恒，"明日蛮族使团入京，是你最后的机会。
若再失手..."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李恒浑身发抖："是...是..."窗外，一道黑影悄然离去，没有惊动任何人。
......夜幕降临，李飞站在将军府最高处的望楼上，俯瞰整座京城。
明日面圣，蛮族使团，秦辉的阴谋，李恒的背叛...无数暗流正在这座古城下涌动。
"少爷，赵铁柱带了二十名精锐在府外候命。
"福伯低声汇报，"徐参军也送来消息，说明日入宫需小心饮食。
"李飞点点头，从怀中取出白天徐文谦偷偷塞给他的纸条。
上面只有八个字："蛮族有诈，宫宴当诛。
""有意思。
"李飞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明天看来不会无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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