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虞山脉今年的初雪来得格外早，鹅毛大雪裹挟着北冥玄冰的寒气，将凌氏宗祠的墨玉飞檐染成素白。
十二盏引魂灯在祭坛西周摇曳，将跪在玄铁台阶上的少年身影拉得忽长忽短。
凌渊能清晰听见膝盖骨与千年寒铁摩擦的声响，三日前被戒律堂抽打的旧伤又开始渗血。
但比起这些，祭坛中央那尊测灵石散发的威压更令他窒息——那是凌氏先祖用陨星核心锻造的圣物，此刻正吞吐着幽蓝光芒，将漫天飞雪隔绝在十丈之外。
"灵脉纯度，七成三。
"大长老的声音裹着冰碴砸下来，祭坛东南角的嗤笑声便再也压不住了。
凌渊不用抬头都知道，那些旁支子弟此刻定是满脸讥诮，毕竟身为家主嫡子却连八成的灵脉纯度都达不到，在修真世家堪称奇耻。
"肃静！
"二长老凌振江的龙头杖重重顿地，寒玉铺就的地面顿时裂开蛛网纹，"测灵继续！
"凌渊咬破舌尖强迫自己清醒。
当大长老枯槁的手掌按在他天灵盖上时，那股阴寒灵力如毒蛇般钻入经脉，熟悉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
三年来每次测灵都是这般折磨，仿佛有千万把冰刀在刮削骨髓。
突然，祭坛底部的古老符文诡异地蠕动起来。
凌渊瞳孔骤缩，那些用朱砂混合麒麟血绘制的篆文，竟化作殷红溪流顺着台阶蜿蜒而上。
他试图挪动身体，却发现自己被某种神秘力量钉死在原地。
"快看他的眼睛！
"不知是谁尖叫出声，凌渊这才惊觉视线蒙上了血色。
他颤抖着摸向眼眶，指尖触及的温热液体在风雪中瞬间凝成冰晶。
纷扬的雪花在视野中变得异常缓慢，每片冰晶内部都闪烁着蛛网状的纹路——那是灵纹师才能窥见的天地法则。
祭坛突然剧烈震颤，测灵石表面裂开细密血纹。
凌渊的右眼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恍惚间看到父亲五年前消失那夜，密室墙壁上浮现的血色图腾竟与此刻祭坛符文完美重合。
"魔气！
是血祭灵纹！
"大长老暴退三丈，袖中飞出十二道镇魔符箓。
凌渊想要解释，喉咙却被翻涌的血气堵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族老们结出封魔大阵。
玄铁锁链破空而来的刹那，凌渊本能地翻滚躲避。
右眼流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诡异纹路，他看见锁链上流转的封印符文，竟与父亲遗留古籍中记载的"九幽禁制"如出一辙。
"渊儿别动！
"三叔凌振海的声音穿透风雪。
一柄秋水长剑荡开锁链，绣着金线的玄色大氅将凌渊裹住。
但三叔的灵力甫一入体，凌渊就呕出大口黑血，其中赫然夹杂着半截缠绕暗红纹路的指骨。
测灵石在此时轰然炸裂，飞溅的碎石在凌渊眼中化作慢动作。
他看见大长老藏在袖中的左手正结出封魔印，看见二长老的龙头杖底端弹出淬毒尖刺，更看见凌雪瑶腰间那枚本该属于母亲的冰凰玉珏。
血色视野突然被黑暗吞没，最后的意识里，是三叔将银针刺入他后颈时颤抖的手。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