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二十二年·北疆砂州)七月的砂州暴雨倾盆,柳梦站在黄河堤坝上,望着浊浪拍打着胡杨木桩。
老刀的断刃刀插在泥地里,刀刃震颤着发出蜂鸣:“将军,堤坝撑不住了!”
她握紧手中的胡杨木图纸,这是尉迟骁昨夜冒雨画的:“胡杨根须可固沙,若在堤基种上幼苗...”话未说完,上游传来巨响,决口处的洪水如猛兽般冲来,卷着胡杨树干呼啸而下。
“老刀!
带弟兄们用胡杨木打桩!”
柳梦甩开战裙,断刃刀劈向最近的胡杨树,“八部将听令,护着百姓往高地撤!”
雨点砸在她肩甲上,却比不上心中的焦虑——尉迟骁此刻正在刺史府,而堤坝一溃,砂州城必成泽国。
三日后,当柳梦带着浑身泥污的士兵回到城中,却见刺史府门前跪着无数百姓,中间摆着尉迟骁的青衫。
“柳将军,”刺史王启年冷笑,“您的质子私通突厥,证据确凿。”
尉迟骁被反绑在廊柱上,嘴角挂着血痕,却仍笑着向她摇头。
柳梦看见他腕间的断刃刀穗己被扯烂,心中一紧——那是她亲手系的,此刻像断了线的风筝。
“交出兵权,换他的命。”
王启年的弯刀抵住尉迟骁咽喉,刀光映出少年苍白的脸。
柳梦的断刃刀在掌心磨出红痕,忽然瞥见尉迟骁袖口露出的胡杨木簪——那是她送的成年礼,簪头刻着“镇北”二字,此刻正对着她,角度巧妙得像在传递信号。
“好,我答应你。”
柳梦卸甲跪地,铠甲砸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王启年伸手来接兵符,却没看见她袖中滑出的柳叶刀。
尉迟骁趁机用簪头划破对方手腕,血珠溅在胡杨木簪上,竟显露出暗藏的密旨:“清君侧,护柳氏。”
“你!”
王启年踉跄后退,却被柳梦的断刃刀抵住心口。
尉迟骁挣开绳索,扯下王启年的官服,露出内里的突厥狼头纹身:“原来你才是通敌者,私扣军粮换突厥战马!”
暴雨在此时停歇,阳光穿透云层,照在尉迟骁眉间的朱砂痣上。
柳梦望着他胸前的胡杨纹中衣,忽然想起昨夜他说的:“梦儿,胡杨木能治水,就像我们能治贪。”
她忽然轻笑,将断刃刀递给他:“阿骁,该你用胡杨计了。”
深夜的堤坝上,两人并肩而坐,尉迟骁望着她肩甲下的伤口:“疼吗?”
他忽然低头,吻落在结痂的伤处,胡杨泪混着雨水的咸,却让柳梦想起母亲熬的蜜汤。
“等我回洛阳,”他轻声道,“定要让老国主为柳家军正名。”
柳梦望着远处重新加固的堤坝,胡杨幼苗在风中摇曳。
她忽然取出半枚龙纹玉佩,与尉迟骁的断刃刀穗系在一起:“阿骁,你知道吗?
胡杨的根须在地下相连,就像我们的命运。”
尉迟骁望着交缠的玉佩与刀穗,忽然轻笑:“所以,我刻在胡杨树上的‘共护北疆’,从来不是空话。”
他的指尖划过她掌心的刀疤,“梦儿,等这场涝灾过去,我们去看砂州的胡杨花吧,听说比洛阳的牡丹还盛。”
堤坝下,洪水渐渐退去,露出胡杨根须编织的“网”,牢牢抓住每一粒沙子。
柳梦忽然明白,有些约定,从胡杨树下的初遇开始,就己在彼此的生命里,种下了共生的根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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