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灯的白光在苏晚的镜片上投下一圈冷晕,将她的瞳孔折射成猫眼般的竖条形。
陈默注意到她每次眨眼时,镜片都会产生0.3秒的延迟——就像老式显像管电视关闭时的残影。
"叮。
"他将那枚刻有"七日"的戒指推向桌沿,银质底座在金属台面刮出细小的痕迹。
苏晚的指尖悬在戒指上方五毫米处,绷带缝隙间露出的皮肤泛着不健康的青白色,像是泡在福尔马林里的神经标本。
"92.7%银,4.3%钯,剩下的是..."她突然用镊子夹起戒指,黑石戒面在偏光镜下透出血管般的红色纹路,"人骨灰烬。
准确地说,是枕骨碎片——人类后脑勺负责记忆存储的部位。
"窗外的雨更大了,雨滴在防弹玻璃上扭曲成蛇形的轨迹。
陈默左手断指处的旧伤开始阵痛,这通常是不祥的预兆。
三小时前,他在女尸胃部发现的第二块透明结晶正躺在解剖刀旁,表面浮现出与骨刻相同的符文。
更诡异的是,当他把结晶靠近断指时,空缺的无名指根部居然产生了幻肢般的触感——仿佛有根冰锥正在缓慢刺入骨髓。
"所有死者都有这种骨刻?
"他转动结晶,看着符文在灯光下分裂成双螺旋结构。
苏晚调出平板上的三维建模,七具尸体的骨刻在空中旋转拼接,逐渐形成立体的牢笼结构。
当第七根肋骨的刻痕归位时,陈默的银指套突然发出蜂鸣——这是他改装过的灵异频率探测器,此刻正指向建模顶端的缺口。
"缺了最关键的一块。
"苏晚的指甲划过全息投影,在虚空中留下荧光绿的划痕,"这里应该有个顶盖,类似..."她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血腥味切断。
解剖室的门无声滑开,走廊的黑暗里立着一个湿漉漉的轮廓。
红雨衣女孩的鸟笼滴着粘稠液体,在防菌地胶上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笼中的麻雀标本左眼变成了人类眼球,瞳孔中央刻着微型符文,正首勾勾地盯着陈默的断指。
"大哥哥。
"女孩的声音像老旧录音带般失真,每个音节都伴随着电流杂音,"爷爷说...你偷了钥匙。
"陈默的骨灰粉笔己经滑入手心,粉灰在掌心汗液的浸润下变成血红色。
当他看清鸟笼底部晃动的物件时,呼吸骤然停滞——那是半片人类指甲盖,上面刻着与他银指套相同的镇魂咒文,边缘还粘着干涸的脑组织。
"什么钥匙?
"苏晚猛地站起,椅子在地面刮出指甲挠黑板般的声响。
她的绷带突然崩开一截,露出透明化的腕骨,关节处镶嵌着发光的蓝色晶石。
女孩的雨帽下传出黏腻的水声,像是章鱼在泥沼中蠕动。
当她抬起头的瞬间,解剖灯管接连爆裂,黑暗中有无数骨节摩擦的脆响。
应急灯亮起时,走廊上只剩下一滩腥臭的黑水,水面漂浮着七片指甲盖,排列成北斗七星——斗柄正指向陈默的解剖台。
"这是倒计时。
"苏晚重新缠紧绷带,但陈默己经看见她无名指完全透明化的指节,"当蚀骨症蔓延到心脏...也就是第七天..."她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自动亮起。
陈默看到跳出的照片:某间布满裂镜的地下室中央,七具打开胸腔的人体标本呈放射状排列。
肋骨内侧的骨刻正在渗出黑色液体,在水泥地面汇成巨大的符阵——正是他今早用骨灰粉笔在停尸房画过的图案。
发件人显示:**1987.3.21**——这个日期像把冰锥刺入陈默的太阳穴。
银指套内侧的刻痕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要摘掉这个戴了二十年的护身符。
更可怕的是,照片角落里闪过半个红雨衣的衣角,而拍摄时间显示是五分钟前。
苏晚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突然僵住:"信号源定位在...江城孤儿院旧址?
"解剖刀旁的结晶突然悬浮起来,在空中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1997年的雨夜,七岁的他蜷缩在孤儿院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院长正在给某个女孩的脊椎刻符——那个女孩转头时,左眼是浑浊的灰白色。
正是现在的苏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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