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爆裂的光效还未从视网膜上淡去，场馆顶棚的金色雨纸便劈头盖脸砸下来。
林砚被队友们抛向空中时，听见周明轩在下方笑着骂"小心眼镜"，落地时撞进队长带着汗味的怀抱，护指硌着他后颈——那是周明轩打了五年职业磨出包浆的旧物，此刻正随着冠军奖杯的光芒一起发烫。
庆功宴在俱乐部顶楼露天餐厅摆开时，暮色刚给双子塔镀上金边。
林砚攥着切开的芒果块发呆，看周明轩被教练组围着灌香槟，冰气泡在队长左腕的护具边缘炸开，映得那道两厘米长的疤痕忽明忽暗。
这是他跟着周明轩打职业的第三百二十七天，从K甲到KPL，从板凳席到首发射手，每个关键局都是队长用身体挡在他和对手之间。
"各位，"玻璃杯底轻磕瓷盘的脆响惊飞栖在栏杆上的麻雀，周明轩的声音混着晚风飘过来时，林砚正和第二块芒果推回餐盘——他记得队长总说"多吃点长肉"，却从来不知道他对芒果过敏。
所有人抬头的瞬间，香槟塔折射的光斑恰好落在队长攥紧的退役申请书上，"我有件事要宣布。
"刀叉坠地的声音像导火索。
As的蛋糕盘在桌布上拖出奶油痕迹，中单阿木的椅子腿碾过满地 confetti，林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远处的车水马龙。
周明轩的指尖在申请书封面上摩挲，护指边缘翻起的毛边刮过俱乐部烫金logo，那个总在暴君团战时替他抗伤的背影，此刻正对着十五双颤抖的眼睛说出最残忍的话："我要退役了。
""开什么玩笑？
"林砚的椅子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
他看见周明轩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腕骨处的旧伤在路灯下泛着青白，突然想起上个月加练到凌晨，队长用缠满纱布的手给他掰扯公孙离的伞击节奏，说"等你成了顶梁柱，我就退休"时的笑脸。
此刻那只手正捏着申请书，指缝里还卡着没撕干净的创可贴胶痕。
庆功宴在沉默中散场。
电梯镜面映出林砚发白的指节，周明轩按向十三楼的手指悬在半空，护具边缘的金属扣硌得掌心发疼。
"为什么？
"电梯门合上的瞬间，少年的身影碎成玻璃碴，撞在队长垂落的肩章上。
周明轩转身时，楼道应急灯的冷光恰好切过他泛红的眼角，腕部护具解开的刹那，三道交错的疤痕在月光下狰狞如蜈蚣。
"春季赛打团时按不出净化，"周明轩的指尖划过最深处的伤，那是去年世冠被对手打野开团时，防御塔和技能的双重灼伤，"上周训练赛，按惩戒的手抖得把暴君让了。
"他忽然笑了，从口袋里摸出磨旧的护指，内侧刻着的"林砚"二字被汗渍浸得发暗，"医生说再打下去，可能连筷子都握不住。
"训练室的空调在午夜发出蜂鸣。
林砚盯着战术板上周明轩画的红圈，那些标着"保护射手"的箭头突然模糊。
玻璃罐里躺着队长用过的十西副护指，最新那副还贴着"2023秋决·发育路"的标签，内侧的"稳住"二字被磨得发亮——那是林砚第一次首发时，周明轩连夜刻给他的。
"来。
"办公室的木门吱呀推开，周明轩正在整理抽屉，相框里是三个月前他们在长城拍的合照。
林砚看见自己勾着队长脖子傻笑，周明轩的左手藏在背后，腕部缠着的纱布露出一角。
抽屉最底层的绒布盒里，码着十三枚奖牌，最上面那枚秋季赛金牌的绶带，还留着队长习惯性的攥痕。
"从明天起，你就是队长啦。
"平板电脑上的人员名单刺得人眼睛发疼，林砚的ID后面跟着陌生的"队长"后缀，周明轩的名字却缩在"荣誉队员"的灰色小字里。
少年的指尖划过屏幕，突然抓住队长正要抽走的手，掌纹里的老茧蹭过掌心，像在复刻那些被保护的日夜。
退役仪式定在三天后。
联盟特意租了能容纳万人的场馆，周明轩的职业生涯纪录片在穹顶巨幕循环播放：K甲时期用身体挡住对手三人推进，世冠赛上残血守塔拖到队友复活，春季赛为救他而交掉的闪现次数，在蒙太奇镜头里化作漫天星光。
林砚站在侧幕，看见队长在后台反复调整护指，指腹按在惩戒键位置的老茧，比任何勋章都耀眼。
"接下来，有请新任队长林砚。
"主持人的声音掀起声浪。
少年踩着红毯走向舞台，周明轩手中的队旗在聚光灯下流转金线，边缘处绣着的"MX"缩写几乎看不见——那是队长名字的首字母，和队标"LZ"并排，像某种无声的传承。
当两人的手掌在旗面中央相触，林砚突然想起冬训营的雪夜，周明轩发着高烧陪他练了三十遍公孙离的伞击，最后自己靠在那道温暖的肩上睡着，醒来时对方的退烧贴滑到了下巴。
"队旗交给你了。
"周明轩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场馆，只有近在咫尺的林砚听见他吸气时的颤音。
队旗交接的瞬间，看台上爆发山呼海啸的"LZ"应援，却盖不住少年喉咙里的哽咽。
他看见队长转身时，护指在灯光下闪过微光，那是自己昨天偷偷塞进他口袋的新护具，内侧刻着"谢谢"二字。
散场时的选手通道飘着细雨。
周明轩正在解队服上的铭牌，金属扣卡住线头，林砚伸手替他解开，触到对方腕骨处的冰凉。
"以后...要常回来看看。
"少年低头盯着地面水洼，倒影里队长的护指正在滴水，像他此刻盈眶的泪。
周明轩突然揉乱他的头发，这个重复过千百次的动作，如今带着告别的温度："臭小子，别总熬夜练英雄。
"俱乐部门口停着周明轩的银色SUV。
辅助As抱着纪念相册哭得抽噎，阿木闷声不响地往后备箱塞家乡特产，教练组递来的信封里装着战术笔记，每一页都贴着便利贴，写着"砚砚的公孙离要注意伞位"。
林砚站在路灯下，看队长把护指摘下来放进他掌心，内侧的"林砚"二字被体温焐得发烫。
"走了。
"周明轩上车前突然转身，背后的俱乐部霓虹灯在他镜片上投下光怪陆离的影，"下赛季要是打的不好，我回来抽你屁股。
"引擎声响起时，林砚看见副驾驶座上摆着的相框，正是今天仪式上的队旗交接照，自己和队长的手交叠在"LZ"队标上，像两颗星星终于完成了轨道的交接。
细雨沾湿了护指边缘。
林砚望着SUV消失在街角，突然发现掌心还躺着枚银色戒指，内环刻着极小的"2023秋冠"和"MX"——那是队长的冠军戒指。
远处传来午夜十二点的钟声，他低头看着队服上的队标，突然明白有些告别从来不是终点，就像周明轩留在战术板上的红圈，像护指内侧的刻字，像那个永远挡在他身前的身影，终将化作星芒，照亮他独自带队的漫漫长路。
凌晨三点的训练室，林砚戴着周明轩的旧护指登录账号。
好友列表里那个熟悉的ID亮着"离线"，对话框停留在三天前："臭小子，决赛别紧张，队长在你身后。
"他摸出白天没敢掉的眼泪，滴在护指内侧的"谢谢"上，突然听见窗外传来汽车鸣笛——或许是错觉，或许是队长忘了拿什么东西，但少年知道，有些告别不必说再见，因为那些关于保护与传承的故事，早己在他心里种下了永不褪色的荣耀。
当第一缕阳光爬上战队徽章，林砚看见战术板角落新增的字迹，是周明轩离开前偷偷写的："林砚的狄仁杰，黄牌要留给切后的刺客。
"护指在屏幕上敲出清脆的响声，他知道，新的故事即将开始，而那个戴着护指的背影，将永远定格在他职业道路的起点，成为他每次团战冲锋时，最坚实的底气。
俱乐部门口的梧桐叶在晨风中沙沙作响，远处的电竞馆亮起"LZ战队"的巨幅海报。
林砚望着手腕上的护指，突然明白夺冠即退役的真正意义——不是传奇的落幕，而是另一段传奇的开始，就像周明轩交给他的不仅是队旗，更是让荣耀延续的使命，而他，终将带着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在职业赛场上，写下属于自己的、永不褪色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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