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在宣纸上晕开第三十七个黎明时,我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轮廓。
月光穿过西泠印社的雕花窗棂,在袁老先生颤动的狼毫笔尖碎成银砂,那些闪烁的微粒坠入砚台,惊醒了沉睡千年的松烟墨。
"这里需要更柔和的过渡。
"老人布满褐斑的手指抚过设计稿,宣纸发出蚕食桑叶般的细响。
他的中山装口袋里揣着半块胡桃酥,碎屑落在《西湖十景》画册上,与泛黄的折痕融为一体。
窗外柳浪闻莺的簌簌声忽然凝滞,我感受到数字建模特有的蜂鸣正穿透时空而来。
穿过三条青石巷,在阿里巴巴大楼二十三层的玻璃幕墙内,五个年轻人围坐在曲面屏前。
他们争论的声音像断线的佛珠散落在键盘上:"传统纹样必须经过三维参数化重构""动态捕捉要融入书法笔势的加速度曲线"。
穿亚麻衬衫的女孩突然停下敲击触控笔的动作,全息投影中的三潭印月泛起异常的水波——那是我用昨夜收集的晨露在改写算法。
袁老搁下笔时,钢笔水沿着镇纸边缘蜿蜒成钱塘江的形状。
他取下老花镜擦拭,镜片上残留的薄雾幻化成雷峰塔的剪影。
我趁机将一缕柳絮吹进砚台,墨色顿时泛起六月荷花的粉晕。
老人怔了怔,笔锋无意识地在留白处勾出半朵重瓣芙蓉——这正是去年深秋,他在孤山写生时见过的残荷。
"袁老师,您看这样调整如何?
"清晨的会议上,扎马尾的工程师调出AR渲染图。
虚拟的会徽悬浮在会议室中央,钱江潮涌的线条过于规整,像是被数学公式驯服的野马。
我悄悄将袁老茶杯上的水汽凝成雾霭,缠绕在那些生硬的矢量图形之间。
当全息影像突然呈现出水墨洇染的效果时,穿亚麻衫的女孩惊呼:"自适应算法居然能捕捉这种随机性!
"暴雨突至的傍晚,我徘徊在南山路两侧。
左边是袁老画室摇曳的宫灯,宣纸上的工笔彩绘正在褪色;右边玻璃大厦里,年轻人尝试用神经网络的生成对抗修补缺失的笔触。
雨滴穿过我的身体,在柏油路上绽开无数微型西湖——这是我能给予他们最后的灵感。
当第一道闪电劈开云层时,我看见自己倒映在积水中,既不是墨色也不是像素,而是天地初开时那道连接远古与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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