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城的雪,下了整整三个月。
十六岁的陆沉趴在柴房梁上,指尖掐入掌心。
身下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柴草混着血腥气钻进鼻腔,他数着横梁上的木纹,首到第八道刻痕处传来铁门撞击声。
“三公子醒了?”
沙哑的嗓音像生锈的刀在磨石上拖过,陆沉垂眼,看见灰袍管家握着烛台站在门口,火光映得他左脸的刀疤泛着青紫色,“家主说,今日该教您练《烈阳诀》了。”
横梁吱呀轻响,陆沉翻身落地,单薄的青衫还带着霉味。
自三年前被接入陆府,他便住在这潮湿的柴房,每日卯初扫完前庭积雪,才能捧着冷硬的炊饼蹲在角落啃食——谁都知道,这是陆家从贫民窟捡回来的“野种”,连杂役都敢往他饭里吐口水。
“跟我来。”
刀疤管家转身时袖中寒光一闪,陆沉瞳孔骤缩。
这是他第三次注意到对方袖口藏着淬毒短刃,前两次分别在他偷学账房先生算术、以及撞见三夫人往父亲药罐里撒朱砂的时候。
穿过积雪覆盖的回廊,主院传来丝竹声。
陆沉盯着管家腰间的玉佩,羊脂白玉雕着展翅雄鹰——那是陆家暗卫首领的令牌。
三年来他小心翼翼扮演痴傻乞儿,首到七日前在父亲旧物里翻到半块青铜印,印面“苍澜”二字在掌心发烫,同时涌入脑海的,还有一段破碎的记忆:血月下,母亲将他推入枯井,背后是十八道持剑身影,为首者袖口绣着金线雄鹰。
“到了。”
管家推开厢房木门,檀香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陆沉指尖微颤,房内站着七道身影,中央檀木桌上摆着七只青瓷碗,碗里装着暗红药液,最左侧的灰衣人正用银针挑开手腕,鲜血滴入碗中。
“三公子该懂事了。”
上座的中年男子放下茶盏,陆沉抬头,迎上父亲陆明川冷如寒霜的目光。
自母亲死后,这是对方三个月来第一次正眼看他,“陆家子弟十六岁开脉,你娘当年偷学禁术,害你经脉堵塞……”他顿了顿,袖口拂过桌面,七只瓷碗同时飞向陆沉,“现在有机会让你重塑经脉,跪下喝了。”
瓷碗悬在半空,药香里混着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陆沉盯着最近那只碗,碗底沉着三粒黑色斑点——是尸蟞卵。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撞见管家在厨房熬药,锅里泡着半具猫尸,当时对方说“给畜生用的药,小杂种别乱看”。
“父亲要我死?”
话出口的瞬间,七只瓷碗突然炸裂。
陆沉本能后退,袖中青铜印发烫,视线骤然清晰——他“看”见七道血色脉络从七人身上延伸,在半空凝成锁链,正朝他心口绞来。
“果然留不得!”
陆明川拍案而起,七名灰衣人同时出手,袖口短刃泛着蓝汪汪的毒光。
陆沉转身撞破木窗,积雪灌进衣领,身后传来管家的狞笑:“小杂种,你以为装疯卖傻三年,就能躲过陆家血祭?
今日你体内的‘逆生脉’,正好给大少爷换心!”
寒夜里,陆沉在青瓦上飞掠,耳后风声骤紧。
他第一次运转从旧书堆里偷学的《锻体诀》,胸腔里像揣着团火,青铜印贴在胸口发烫,竟让他看清了追兵经脉走向——最左侧那人的“太冲穴”有暗伤!
“砰!”
短刃擦着后颈划过,陆沉突然扭身,指尖戳向对方手腕麻筋。
灰衣人闷哼松手,陆沉抢过短刃反手刺入其心口,温热的血溅在脸上,他才惊觉自己的动作快得不可思议——是苍澜印的力量?
“杀了他!”
陆明川的怒吼从后方传来,陆沉跃上墙头,月色照亮庭院里的景象:陆家三十名暗卫己将厢房围死,父亲身边站着位蒙面老者,袖口金线雄鹰在风雪中展翅欲飞。
“当年灭我陆家满门的,就是你们?”
陆沉握紧短刃,声音发颤。
记忆里母亲临终前的话突然清晰:“小沉记住,看见雄鹰徽记就跑,去找……去找南域赤霄阁的苏先生……”蒙面老者忽然抬头,浑浊的眼睛里泛起红光:“逆生脉!
居然真的在这小子身上……陆明川,你弟弟夫妇当年竟敢私藏苍澜印残片,现在连儿子都要留给咱们祭旗?”
“废话少说,先抓活口!”
陆明川掌心翻出半块青铜印,与陆沉胸前残印遥相呼应。
雪突然变大,陆沉感到一阵眩晕,印上的纹路在视网膜上投影,竟拼出一幅地图——楚阳城西北十里,乱葬岗下有密道。
“想逃?”
老者挥袖,三道血色锁链破空而来。
陆沉咬牙跃下墙头,短刃划破掌心,血滴在苍澜印上,青铜光芒骤然大盛,竟将他整个人托上半空。
下方传来惊呼和咒骂,他最后看见父亲扭曲的脸,以及对方手中那半块印——和自己的残印合起来,正是一只展翅雄鹰。
雪越下越急,陆沉在漫天飞雪中辨明方向。
怀里的苍澜印像活物般跳动,脑海中浮现出母亲临终的笑脸:“小沉别怕,你生来就该逆着天道走……”西北方向,乱葬岗的枯枝在风中摇晃,像极了记忆里母亲最后挥别的手势。
修炼体系:锻体(九重)→ 化气(气旋、元府、通脉)→ 凝神(分神、合体、渡劫)→ 问道(天人五衰至准圣)→ 圣境(一至九转,巅峰可掌领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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