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檀手杖轻微点地,锃亮的皮鞋踏过石阶。
即使陈束扶着他的胳膊给他借力,但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疲惫与虚弱。
管家走出别墅,见傅淮州回来急忙伸手去迎,眼神中的飘忽不定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傅爷,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身体好些了吗?”
李管家是看着傅淮州长大的,自然心疼他的身体,更担心他再为了别的人而伤心痛苦。
但傅淮州似乎对这些关心早就司空见惯,轻咳了几声抬眸:“顾明臻呢?”
“夫人她......”李管家还未想好搪塞他的话语,微微皱眉语塞在原地。
“你哑巴了?”
得不到回答,傅淮州剑眉微皱,似是不满意般沉声训斥。
“你来说。”
随手指了一个角落里站着的佣人,傅淮州便拄着手杖往别墅内走。
被点名的佣人身体一抖,求救似的看向李管家。
得到的确实他无奈地摇头。
“回,回傅爷,夫人她......”佣人抿抿唇,将头低了又低,声音也紧张地发颤:“夫人,夫人在佛堂......”说完,她便低下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傅淮州的脾气,庄园内的所有人都是知道的,接下来定会有一场腥风血雨等待着他们。
他本就与顾家那位祖宗八字不合,脾气相克。
如今听说她进到佛堂,免不了又是一顿争吵,又弄得一身的伤。
“佛堂?”
傅淮州闻言,心口猛地抽痛,嘴角自嘲地勾起。
好啊,敢进佛堂?
他回家来陪她,护她周全,她却在他眼皮子底下公然怀念陆言初,甚至不惜做贼也要进佛堂找他的东西?
眼尾逐渐染上猩红,傅淮州冷冷地望向佛堂的方向,握着手杖的手指因为过于用力而泛白。
......佛堂距离客厅的距离远,顾明臻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就算是傅淮州找来,她也没什么好怕的,或许从她心底就从未惧怕过傅淮州。
陆言初的遗物,从前是她不敢去看才一首没有向傅淮州要回。
正当她在一个木盒子面前疑惑时,佛堂的大门被从外打开。
穿堂风卷来清苦的药香,比傅淮州先出现在顾明臻面前的,是他的咳嗽声。
“顾总监在找这个吗?”
透过屏风,他没有任何情绪地看向翻箱倒柜的顾明臻,苍白的唇紧抿着,仿佛连站稳都是一种艰难。
发颤的指节抬起,手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对蓝宝石耳坠,他远远看着她,神色冰冷。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远,却像相隔了一条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
见他突然回来顾明臻心中一惊,但很快她就调整好情绪,势均力敌地靠近他。
“没想到傅爷还有偷人遗物的习惯?
就不怕报应吗?”
顾明臻红唇勾起,明明是笑着却让人冷不丁生出一阵寒意。
“报应?
傅某拿回自己的东西,又能得到什么报应?”
他冷笑。
“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没心情和这个疯子理论,看着他手中的蓝宝石耳坠,她的神色逐渐冷漠。
抬手用力抢过那对耳坠,蛮力让傅淮州身形不稳,险些摔倒。
若不是手杖能为他分担些力气,恐怕他真要狼狈地摔倒在地,免不了又会被她冷嘲热讽。
顾明臻向来会侮辱折磨他。
从他强取豪夺,用卑劣的手段娶她为妻时,她便下定了决心要好好折磨他,让他为故去的陆言初偿命。
可陆言初真死假死,谁又能界定?
罢了......看到她这样在乎陆言初的东西,虽是心痛,但开口时又变成了嘲讽:“咳咳......顾总监,咳...这么急迫?”
他勾起唇角微微挑眉,像是在挑衅她的权威,也像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权。
你是我的妻子,永远是我的人......望着他苍白虚弱的脸,像是在隐忍着巨大疼痛,顾明臻的心下意识收缩,眉头微皱。
可下一瞬她便又是一副冷嘲热讽,恨极了他的样子。
梅子色红唇勾起一抹嘲讽地笑,将傅淮州的尊严狠狠踩在脚下。
她踩着高跟向前了一步,耳上是今早傅淮州刚命人拿给她的翡翠耳坠,微微晃动着。
嘴唇停留在他的肩膀旁,充满恨意的眼神眯起:“傅爷当年放火意图烧死我和言初时,怎么没这般要死要活?”
笑容收敛,她不顾傅淮州的身体情况,猛地将他推开。
本就难以支撑的男人被她突然一推,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几步。
心口的疼痛加剧,他眉头狠狠一皱,强撑着硬是没表现出半分的虚弱。
“呵,我若真要杀他,大可不必这般小心翼翼,我会亲自点燃他的衣裳。”
稳住身形,傅淮州冷冷抬眸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小姑娘。
这两年,她一首都是这样对他讲话。
他以为自己可以习惯,可每每见她这样维护陆言初,他的心便作祟般疼的发麻。
他的话像是刺激到顾明臻心中最脆弱的那根红线,瞬间她便像入了魔一般,发疯地捏住发间的玉簪朝他刺去。
那手是下了蛮力的,却又在刺进他喉咙的前一秒停了下来。
顾明臻眼眶猩红,像是受了极大地刺激,全身都是瑟瑟发抖。
“傅淮州,我不允许你这样说他!
你不配!!”
无论何时,陆言初这三个字都是他们二人之间无法提及更无法跨越的沟壑。
就像一颗顽固的刺,扎进顾明臻的心中,消磨掉了她与傅淮州最真挚的情谊。
他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泛红的喉结翻滚,骨节分明的手紧握住她发颤的手腕。
她的手腕被一股不可抗力控制着向下挪动,顾明臻明眸微颤,愤怒开口:“傅淮州,你要做什么?”
他握着她的手腕,将那玉簪对准了自己的心口:“顾总监,往这里刺,刺下去我就给你的陆言初偿命。”
那一瞬间,顾明臻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竟然在笑?!
真是个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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