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章 青灯骨铃腐叶在齿间碾出酸涩的汁液，李天一吐出嘴里的泥渣，摸到身下潮湿的青砖刻着镇魂咒文。
林小婉蜷缩在坍倒的韦陀像后，颈后黑纹像蛛网攀上耳垂，月光透过破窗照在那片肌肤上，竟泛起鳞片般的冷光。
"别碰她。
"妙真按住李天一伸出的手，僧袍袖口滑落露出腕间淤青，"噬心蛊遇到活人阳气会加速侵蚀心脉。
"她说着从随身的粗布袋里掏出个陶罐，罐中金蝉正啃食着半截蜈蚣。
李天一盯着佛门少女眉心的汗珠。
自荒庙坠入这诡异空间己过去三个时辰，妙真布下的金刚界越来越小，而黑暗深处传来的啃噬声却越来越近。
他摸向怀中玉扣，发现那抹青光正指向林小婉颈后。
"梵音寺的《贝叶禅经》残篇，加上天剑宗的剑气。
"妙真将金蝉碾碎成粉，混着舌尖血点在林小婉眉心，"你可知二十年前凌绝霄师伯为何闭关？
"骤闻天剑宗主名号，李天一后颈窜起寒意。
老周醉酒时说过，当今修真界能接下凌绝霄半剑者不过五指之数。
他正要追问，妙真突然扯断佛珠，十八颗舍利子悬浮成阵，照亮方圆三丈内的景象——无数白骨手臂正破土而出！
"三百年前梵音寺镇压的幽冥裂隙，看来就在我们脚下。
"妙真结印的手在颤抖，舍利光晕中浮现出扭曲的壁画：天剑客斩魔龙，青阳炉炼妖丹，最后是梵音高僧以身饲魔的场面。
当画面转到戴着白虎面具的女子时，李天一瞳孔骤缩——那面具纹路与血煞盟灵堂里的图腾一模一样。
骨铃叮咚声穿透黑暗的刹那，舍利阵轰然破碎。
李天一横刀护住昏迷的林小婉，看见青紫色鬼火自地缝升起，托着顶白骨轿缓缓浮现。
轿帘用婴孩颅骨串成，缝隙间垂落的银发比月光更冷。
"夜清璃。
"妙真咳出血沫，金刚杵插进地面三寸，"幽冥渊圣女竟亲自来收尸？
"轿中传来轻笑，三十六盏幽冥灯次第亮起，照出银发女子眉心的月牙纹。
夜清璃赤足踏过遍地骨手，腕间骨铃与林小婉破碎的银铃发出共鸣："本宫要找的是这位玄阴之体的小妹妹，小尼姑若不想给镇魔塔添新魂，就乖乖交出......"话音未落，林小婉突然睁眼。
她瞳孔化作竖瞳，指尖暴涨的冰锥首刺妙真咽喉！
李天一本能地旋身格挡，锈刀撞上冰锥竟发出金铁之声。
气海穴久违的灼热感再度涌现，刀身裂纹中渗出黑雾，将冰锥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夜清璃骨铃急摇，地面窜出七条血藤缠住暴走的林小婉："看来噬心蛊比预计醒得早。
"她指尖蓝火点在少女眉心，"如此精纯的玄阴脉，难怪父亲要派我来截人。
""九幽冥主夜冥是你父亲？
"妙真突然捏碎腰间玉佩，卍字佛印照亮轿帘后的阴影——那里蜷缩着个浑身缠满符咒的老者，胸前铁牌刻着血煞盟玄武护法拓跋雄的徽记！
李天一突然想起三天前在醉仙楼听到的秘闻：血煞盟玄武护法月前追捕叛徒时失踪，有人看见幽冥渊的骨轿出现在黑沼泽。
此刻拓跋雄铁青的脸上爬满紫色经络，分明是中了幽冥渊的摄魂咒。
"用血煞盟护法炼尸，幽冥渊是要撕毁停战契？
"妙真掷出的金刚杵突然转向，首刺拓跋雄天灵盖。
夜清璃挥袖震飞佛器，骨轿却在此刻剧烈摇晃——林小婉咬破了圣女手腕，玄阴之气竟在吸食幽冥血！
趁着混乱，李天一背起林小婉撞向最近的幽冥灯。
青紫火焰舔舐衣角的瞬间，他胸前的玉扣突然发烫，锈刀自主劈出半月形剑气，硬生生在虚空撕开道裂缝。
"太虚剑意？
"夜清璃的尖叫混着骨铃破碎声传来，"你是凌昭的......"疾风灌耳的刹那，李天一听见妙真最后的传音："去青阳门找韩素衣，她腕上有和你相同的离火印！
"***李天一是在腌菜缸里醒来的。
浓烈的芥辣味刺得他连打三个喷嚏，掀开缸盖看见满天星斗，北斗勺柄正指向青阳门所在的东麓山。
怀中的林小婉体温己接近常人，只是颈后黑纹凝成了花苞状。
"小兄弟好身手啊。
"沙哑的女声从头顶传来。
戴斗笠的妇人蹲在屋檐上啃烧鸡，油渍顺着指缝滴在李天一额前，"能从夜清璃手里抢人，战力少说值五十钱。
"她抛下个青玉瓶，"韩长老的九转化毒丹，换你怀里那丫头的一滴心头血。
"李天一握紧刀柄。
妇人袖口隐约露出青阳门丹修特有的翠竹纹，但靴尖沾染的赤鳞砂却是血煞盟总坛特产。
当对方弹出枚银针试探时，他认出针尾雕刻的白虎头——与荒庙壁画上的面具纹路完全一致。
"冷月娆。
"他盯着妇人揭开的斗笠，白虎纹面具覆盖右半张脸，"血煞盟白虎护法也敢闯青阳门地界？
"银针暴雨般袭来的瞬间，李天一抱着林小婉滚进染坊布匹堆。
毒针将靛蓝粗布腐蚀出蜂窝状孔洞，冷月娆的软剑己刺到他喉前三寸："叶左使说得没错，你果然认得盟主秘传的血煞纹。
"锈刀格剑时发出的嗡鸣不同以往。
李天一清晰感觉到气海穴涌出两股力量：一道灼热如熔岩，一道凛冽似寒冰。
刀身裂纹中迸发的黑气凝成剑形，竟使冷月娆的软剑寸寸断裂！
"太虚剑气配青阳离火？
"白虎护法疾退时面具脱落，露出布满咒文的半张脸，"韩素衣那个毒妇居然把禁术种在你......"染缸突然接连炸裂，紫色毒雾中冲出三具血尸。
冷月娆甩出铁蒺藜逼退怪物，拽起李天一跃上房梁："验尸堂的走狗来得真快，合作还是喂尸，选！
"李天一在颠簸中摸到林小婉袖袋里的赤阳草。
老周说过，这种药草只在青阳门丹炉峰北崖生长，而冷月娆逃亡的方向正是丹炉峰。
当晨曦染红峰顶炼丹炉时，他看见峭壁上的韩素衣。
青阳门丹阁长老戴着银丝面罩，腕间离火印与老周当年画的符咒如出一辙。
在她脚边，九具尸体摆成献祭阵，每具心口都插着刻白虎纹的银针。
"来得正好。
"韩素衣弹指点燃尸阵，火光中浮现出婴儿虚影，"该把三百年前没做完的事，做个了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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