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医的闪光灯在昏暗的仓库里像闪电般明灭。
俞沉蹲在尸体旁，黑色风衣下摆拖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他却浑然不觉。
死者是个五十多岁的男性，西装革履，却被摆成了一个诡异的跪姿——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头颅低垂，像在忏悔。
"死亡时间大约在昨晚十点到午夜之间。
"法医老陈推了推眼镜，"但奇怪的是，尸体被发现时己经出现了轻度尸僵，比正常速度快了至少西小时。
"俞沉用戴着手套的指尖轻轻抬起死者的下巴。
脖颈处一道细如发丝的勒痕在闪光灯下泛着青紫色。
他目光下移，注意到死者右手无名指有一圈明显的白痕——婚戒被取走了。
"冯正耀，五十六岁，正耀集团董事长。
"警员小张翻着记事本，"报案人是今早来仓库取货的工人。
初步排查，死者昨晚九点离开公司后行踪不明，手机最后信号出现在这个废弃工业区。
"俞沉站起身，风衣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他环视这个约两百平的废弃仓库，灰尘在透过破窗的阳光里漂浮。
死者被精心安置在仓库正中央，周围地面有明显清扫痕迹，却找不到半个脚印。
"凶手有洁癖？
"小张嘀咕道。
"不，是专业。
"俞沉走向墙边，突然蹲下身。
在距离尸体十五米远的墙角，有一个用尖锐物刻下的符号——一个圆圈内接三角形，三角形中心有个小点。
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符号..."小张凑过来。
"三年前的忏悔者连环杀人案。
"俞沉的声音像浸了冰水，"同样的标记，同样的尸体姿势。
"仓库突然陷入寂静。
三年前那起连杀西人的案子，最终以主犯"意外"死在拘留所而草草结案。
当时刚调来重案组的俞沉曾提出质疑，档案却被上级紧急封存。
"队长！
"技术科的小李在门口挥手，"死者的办公室有发现。
"冯正耀的顶层办公室弥漫着昂贵的檀香。
落地窗外，城市天际线在夕阳中如同燃烧。
俞沉的目光径首落在被撬开的保险箱上——专业手法，没有暴力破坏痕迹。
"财务部确认，保险箱里原本有两本账册和一块手表，现在都不见了。
"公司保安经理擦着汗，"冯总从不让人靠近这个保险箱，连清洁工都不让碰。
"俞沉注意到办公桌一角有细微的划痕，像是有人匆忙中碰掉了什么东西。
他蹲下身，在桌脚与地毯的缝隙里，发现了一枚铂金袖扣——上面刻着"ZW"两个字母。
"周维安。
"保安经理突然出声，"冯总的合伙人，今早他..."办公室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着深灰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西十出头，梳着一丝不苟的背头，左手袖口赫然少了一枚袖扣。
"听说你们在找我？
"周维安的声音像砂纸摩擦，"我和正耀昨晚确实见过面，在蓝鲸俱乐部谈并购案。
他十点左右离开，我喝了点酒就在俱乐部过夜。
"他目光扫过俞沉手中的袖扣，嘴角抽动了一下，"这能证明什么？
"俞沉注意到周维安右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冷光："冯先生的婚戒不见了，您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周维安脸色突变，这时俞沉的手机震动起来。
法医发来一张照片——冯正耀的尸检初步报告，胃内容物检测出异常剂量的镇静剂，而真正的死因是...机械性窒息。
"有意思。
"俞沉把手机转向周维安，"您朋友在被勒死前，被人下了足够放倒一匹马的地西泮。
您昨晚喝的酒里，有没有被下药的感觉？
"周维安后退半步，突然一个女声从走廊传来："地西泮代谢需要时间，如果周先生真被下药，现在抽血还来得及检测。
"走进来的女人三十岁左右，白大褂下是修身的黑色高领毛衣，脖子上挂着一个银色符号吊坠——正是仓库墙上的那个标记。
"苏芮，犯罪心理学顾问。
"她向俞沉伸出手，指甲修剪得极短，"刚调来协助这个案子。
顺便说，那个符号在古迦太基语里代表审判。
"俞沉没有握她的手。
三年前的档案里，有个证人也戴着同样的吊坠。
他转向周维安："您和冯先生的并购案，涉及多少资金？
""三亿。
"周维安松了松领带，"但正耀临阵变卦，昨晚我们..."他突然噤声。
办公室的座机突然响起。
俞沉按下免提，一个经过变声的声音说："游戏才刚开始，俞队长。
想知道三年前是谁封存了档案吗？
"电话挂断的忙音中，俞沉发现苏芮正盯着冯正耀的电脑屏幕——屏保是一张三人在游艇上的合影：冯正耀、周维安，以及...三年前死在拘留所的连环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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