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城港的晨雾裹着柴油味，魏先成蹲在生锈的锚链堆里，苏雪给的钢笔尖正抵着钱满仓的喉结。
这个穿着阿玛尼西装却趿拉人字拖的胖子，三分钟前还举着计算器说要帮他做债务重组。
"魏公子，您这手法比林小姐差远了。
"钱满仓的金丝眼镜滑到蒜头鼻尖，露出眼底狡黠的光，"上个月她拿钢笔抵着我这儿——"他肥短的手指突然戳向自己左胸，"说要借我的跨境资金池洗三百亿。
"魏先成手腕微颤。
他想起U盘里那段监控，林晚在钱满仓的赌场贵宾室，用同款钢笔在筹码上画符咒般的符号。
此刻朝阳刺破雾霭，照见钱满仓衬衫第三颗纽扣的异常反光——是微型摄像头。
"申总说逮住你能换三艘赌船。
"钱满仓突然抬膝撞向魏先成肋下旧伤，二百斤的肥肉竟灵活如猎豹，"你知道跨境汇款手续费有多暴利吗？
够买你这样的......"锚链堆轰然塌陷的刹那，魏先成拽着钱满仓的鳄鱼皮带滚进废弃船舱。
生锈的铁板擦着脸颊飞过，他在漫天铁锈里嗅到熟悉的蓝风铃香水味——是林晚最爱用的那款，此刻却从钱满仓的腋下散发出来。
"惊不惊喜？
"钱满仓撕开硅胶肚皮，露出精瘦的腰身，揭下的仿真脸皮下是张刀疤纵横的脸，"胡先生让我代问，那支钢笔写遗书够不够用？
"城南汽配城的二手空调轰鸣声中，魏先成踹开"老吴电脑维修"的卷帘门。
穿夏威夷衫的秃顶男人正在给主板焊锡，烟雾缭绕间头也不抬："靓仔，修电脑要先报暗号。
""金鳞岂是池中物。
"魏先成念出苏雪给的接头语。
"一遇风云变成猪。
"吴大维转身露出满口金牙，手里握着的不是电烙铁，而是改装过的信号干扰器，"钱满仓的追踪芯片到三公里外了，你有二十分钟。
"布满油污的显示屏突然亮起，魏先成看着父亲的身影在监控录像里摇晃。
2019年深秋的市政档案馆，魏父将牛皮信封塞进《荣城地方志》第1997卷，身后跟着个穿环卫制服的男人——是还没秃顶的吴大维。
"你爸当时给了我三十万封口费。
"吴大维往可乐瓶里吐槟榔渣，"让我把97年填海听证会的录音带调包，知道为啥选我吗？
"他突然扯开衣领，胸口赫然是褪色的同心圆疤痕。
旧空调突然喷出带着冰碴的冷气。
魏先成看着吴大维从空调内机掏出碎纸机处理过的文件残片，泛黄的纸页上残留着"填海补偿金6.7亿"的字样。
当拼出"香港永星"的水印时，窗外突然传来儿童嬉闹声："吴叔叔，妈妈让我拿你上个月偷接的监控......"玻璃门被推开瞬间，魏先成抄起显示器砸向电闸箱。
黑暗中有金属物擦着耳畔飞过，他借着手机闪光灯瞥见闯入者——双马尾萝莉抱着粉色笔记本电脑，屏幕正播放林晚在码头注射药剂的画面。
"大哥哥好凶哦。
"萝莉嚼着泡泡糖，鞋跟轻磕地面触发警报器，"我叫唐糖，是来帮你黑进胡永星瑞士账户的。
"她突然掀开JK制服裙摆，大腿绑带上插着十二枚不同制式的U盘，"不过要先让我看看你的......"整排电脑机箱突然爆炸，唐糖拽着魏先成钻进货梯时，他看见吴大维举着冒烟的加湿器狂笑："告诉胡永星，当年他爹在填海区埋的可不是钢筋！
"荣城跨海大桥的检修通道里，魏先成看着唐糖的粉色键盘在通风管壁投下幽光。
这个自称"华南第一黑客"的萝莉，正用俄文编写爬虫程序搜索三十年前的填海招标记录。
"胡永星他爹叫胡跃进，97年在荣城湾养蚝的。
"唐糖吹破的泡泡糖黏在魏先成袖口，"招标会前夜，他的蚝棚里死了十二个讨薪工人，尸检报告写着醉酒溺亡——"她突然将电脑转向魏先成，1997年的《荣城晚报》电子版上，胡跃进举着"优秀企业家"锦旗的照片里，背景有个穿深蓝工装的男人正在系鞋带——是二十岁时的魏父。
"惊不惊喜？
"唐糖的虎牙咬着USB接口，"你爸当年是胡家的财务总管，现在轮到你来还债......"话音未落，桥身突然剧烈震颤，检修灯忽明忽暗间，魏先成看见桥塔钢索上攀着三个蛙人装束的杀手。
唐糖突然扯开双马尾，发绳里弹出微型抓钩："抱紧我腰！
"他们荡向桥底的瞬间，魏先成听见头顶传来集装箱落水的巨响，月光映亮海面漂浮的白色颗粒——是泡发的石灰粉，与父亲视频里说的"填海料"一模一样。
"胡跃进当年用生石灰处理尸体，结果把整片海域PH值搞崩了。
"唐糖的呼吸喷在他颈侧，"你猜现在的填海批文要用多少活人来镇风水？
"手机突然在此时震动，林晚发来的视频请求自动接通。
画面里她正在迪拜帆船酒店顶楼涂指甲油，背景镜面墙倒映出胡永星修剪雪茄的身影："亲爱的，听说你找到我送你的钢笔了？
"魏先成摸向胸口暗袋，那支万宝龙不知何时变成了唐糖的草莓发卡。
跨海大桥的探照灯突然集体转向，他在强光中看见桥墩上密密麻麻的同心圆符号，像极了父亲临终视频里渗血的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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