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城中心医院的走廊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魏先成盯着病房电视机里赵西喜的死亡快讯，左手无意识摩挲着胸口的暗红印记。
十七天昏迷让他的腕骨凸起嶙峋的弧度，却让嗅觉变得异常敏锐——空气里漂浮着香灰与血腥混合的余韵，像极了父亲书房那尊鎏金貔貅被债主砸碎时的气味。
"换药了。
"护士推门而入时带起一阵冷风，魏先成注意到她的胸牌在晨光里晃了下：苏雪，重症监护科。
她拆绷带的手势带着外科医生的精准，却在触及他胸口疤痕时停顿半秒，"这个同心圆图案...你在哪里见过？
"魏先成后脊瞬间绷紧。
监控画面里赵西喜被钢笔贯穿咽喉的画面突然闪现，他记得那支万宝龙钢笔——是去年林晚送他的生日礼物，笔帽内侧刻着"W&L Forever"。
此刻苏雪的医用镊子正点在疤痕边缘，金属冷意激得他喉结滚动："车祸擦伤而己。
""真巧。
"苏雪突然掀起左臂护士服，腕间赫然是相似的同心圆疤痕，只是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灰色，"三年前我给申效良的私立医院做药品审计时，在冷藏库见到过这种标记。
"她将碘伏棉球按在魏先成伤口，声音轻得像手术刀划开皮肤，"那天之后，冷链车上多了十二具摘除肾脏的尸体。
"床头柜上的生理盐水瓶突然发出细密气泡声。
魏先成瞥见窗外梧桐树影里闪过两道黑影，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绿灯骤然熄灭。
苏雪迅速将某物塞进他掌心，那是枚贴着"荣城医大生物样本"标签的U盘："你父亲临终前每周来我们实验室存血样，密码是你被网贷催收那天的日期。
"电子钟跳到九点整时，病房突然断电。
魏先成在黑暗中听见消音手枪上膛的咔嗒声，他翻身滚下病床的瞬间，床头监测仪被子弹击穿爆出蓝紫色电火花。
苏雪的白大褂在走廊应急灯下忽明忽暗，她拽着他冲进消防通道时，腕间的同心圆疤痕正在渗血。
荣城老档案局的霉味熏得人鼻腔发痒。
魏先成蹲在D区23号架背后，手机屏幕幽光照亮U盘里父亲留下的加密文件。
当输入"2023-07-15"的刹那，数百个视频监控片段如暴雨倾泻——画面里林晚正穿着不同制服出入各家网贷公司，时间最早可追溯到五年前。
某段2018年的监控让他瞳孔骤缩：荣城大学图书馆的研习室里，林晚将父亲的名片推给西装革履的男人，那人接过时小指上的翡翠扳指在台灯下泛着油光——是赵西喜。
文件最后突然弹出段像素模糊的录音，父亲嘶哑的嗓音混着仪器警报声："填海批文在...在..."天花板突然传来钢架承重的吱呀声。
魏先成熄灭手机屏的瞬间，两束强光手电刺破黑暗。
"魏公子躲猫猫呢？
"催收人熟悉的烟嗓带着笑意，"申总让我带句话，那三十万网贷算上复利，刚好够买你半叶肝。
"档案架轰然倒塌的巨响中，魏先成撞开侧窗跃入雨幕。
他在逼仄的巷弄里狂奔，手中U盘突然变得滚烫——苏雪给的生物样本标签背面，竟是用荧光笔写着两行小字："你父亲的血样含γ-羟基丁酸变异酶，这是新型毒品蓝鲸的关键成分。
"荣城港第三集装箱码头的探照灯划破雨夜，魏先成蜷缩在标着"申氏冷链"的货柜夹层。
手机显示凌晨三点，林晚的朋友圈十分钟前更新了马尔代夫潜水照，她锁骨处的玫瑰纹身在珊瑚礁映衬下鲜艳欲滴——那位置原本是道烫伤疤，他说要给她买最好的祛疤膏。
货柜外突然响起集装箱吊装的机械轰鸣。
魏先成透过通风孔看见申效良的秃顶在指挥台反光，他正用粤语朝电话那头低吼："胡先生放心，那小子偷走的血样数据是做过手脚的..."话音未落，冷链车尾门突然洞开，十二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在叉车上摇摇欲坠。
魏先成摸到腰间苏雪塞给他的手术刀。
当申效良的保镖掀开货柜门的刹那，他猛地将U盘插入冷链车控制系统。
零下二十五度的冷气喷涌而出时，他听见申效良的惨叫与枪声同时炸响，手机自动连接车载蓝牙的瞬间，监控画面突然切入某间手术室——林晚正在给昏迷的少女静脉注射蓝色药剂。
"惊喜吗？
"苏雪的声音突然从货柜顶传来，她手中平板显示着基因图谱，"你每期网贷还款日，林晚都会来我们医院注射解毒剂。
"暴雨打在她透明雨衣上，映出胸前的工作牌：荣城医大药物研究院首席研究员。
货轮汽笛撕开浓雾时，魏先成在苏雪掩护下攀上离港渡轮。
他望着渐远的码头灯火，指腹摩挲着U盘外壳的凹凸纹路——那是个微缩的填海工程平面图。
当渡轮驶过第七号浮标时，手机突然收到加密邮件，发件人显示父亲三年前注册的虚拟账号："先成，当你看到这段视频时，荣城湾的淤泥里应该己经长出钢筋了。
记住，真正的填海批文在......"视频突然黑屏，魏先成后颈寒毛倒竖。
他转身看见苏雪的白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银色钢笔，笔帽内侧的"W&L"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