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程旭蹲在将作监的工地上，用三十根算筹在沙盘里摆出诡异的几何图形。
晨雾中的工匠们窃窃私语，他们的少监大人正捏着张被啃得参差不齐的胡饼，目光死死盯着沙盘中央的红色符咒——那是程旭用朱砂笔标记的"关键路径延误风险"。
"你确定这是鲁班留下的星象推演法？
"李淳风将信将疑地转动手中的圆规，青铜仪器折射的晨光恰好落在沙盘上的"甘特图"。
这位年轻的少监显然没意识到，此刻他正用现代测绘工具戳着古代工匠的世界观。
程旭强忍着笑将圆规抢过来："少监大人，此物名为规矩，乃丈量乾坤的神器。
"他故意把"乾坤"二字咬得极重，看着李淳风将信将疑地把圆规别回腰间，暗自庆幸刚才啃胡饼时没顺口说出"鼠标"二字。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整个工地突然沸腾起来。
程旭改良的漕运水钟发出清脆的报时声，青铜刻度盘上的紫微垣星图在阳光下流转着神秘的光晕。
这本是个完美的技术展示，首到司天台的官员突然闯入。
"大胆！
"为首的监正指着水钟的星图怒道："紫微垣主星移位，分明是妖邪作祟！
"程旭这才惊觉自己犯了低级错误——改良时竟忘了调整星象方位。
他急中生智抽出腰间圆规："此乃微臣新制的浑天仪，专为推演星象所造。
"监正狐疑地转动圆规的铜环，当发现仪器能精准测量太阳高度角时，脸色突然变得谄媚："李少监果然治下有方，连工匠都精通天文历法。
"程旭看着对方将圆规当成祥瑞贡物捧走，突然想起导师曾说过的话："在古代，所有技术都需要一层神学包装。
"午后的将作监档案室里，程旭正对着《营造法式》残卷发呆。
李淳风递来的工程日志突然从泛黄的纸页间滑落，扉页上"小心姓武的女人"六个简体字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猛然想起父亲密室里的牛顿公式，心跳瞬间加快。
"程旭，你在看什么？
"李淳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惊得程旭差点把日志扔进炭盆。
少监大人的目光扫过扉页，突然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是三十年前失踪的工匠留下的，当时他也总说些奇怪的话..."话音未落，外间突然传来骚动。
程旭探头望去，只见书吏抱着堆竹简闯进来："少监大人！
祥瑞奏章写好了！
"那些本该记载工程进度的竹简上，赫然刻着"朱雀衔图现于将作监"的字样。
"不错。
"李淳风满意地点头，"把程旭的效率公式写成凤凰衔来的河图，再附上紫微垣星图..."他突然转向程旭，"明日随我进宫面圣，记得带上你的浑天仪。
"夜幕降临，程旭在寝室里研究那本神秘的日志。
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现代PCB板，背面用铅笔写着："武则天会成为你的天敌"。
他正看得入神，窗外突然传来父亲的咳嗽声。
"记住，"程知节的声音隔着窗棂传来，"明日在太极殿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说出你来自..."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老人的声音瞬间变得惊恐："快藏起来！
羽林军来了！
"程旭抓起日志想要躲进密室，却被破门而入的士兵按倒在地。
为首的中郎将举起染血的令牌："奉天后懿旨，查抄将作监妖人！
"程旭在混乱中瞥见对方腰间的金鱼符，突然想起李淳风今日入宫前佩戴的正是同款。
混乱中，那本神秘的日志被士兵踩在脚下。
程旭看见最后一页被翻开，上面画着现代挖掘机的简略图纸，旁边写着："当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己经失败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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