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复苏时，最先恢复的是嗅觉。
消毒液混合着腐殖质的刺鼻味道灌入鼻腔，这种矛盾的气味组合让我的胃部剧烈抽搐。
睁开眼的瞬间，六支激光瞄准器的红点同时锁定在我的虹膜中央。
"别动，你的小脑延髓区埋着三颗纳米炸弹。
"穿着纯白防护服的女人站在防弹玻璃后，她手中的全息平板正投射出我大脑的三维影像。
我看到自己的神经突触上附着着某种发光生物膜，像蛛网般包裹着整个边缘系统。
医疗舱的金属墙壁突然变得透明，暴露出外层空间漆黑的底色。
原来我正悬浮在近地轨道，下方蓝白相间的星球表面，泰拉生态圈的粉色菌斑己经蔓延到大陆架边缘。
"欢迎来到方舟空间站，第49号觉醒者。
"女人敲击平板，我的视网膜上突然强制投射出数据流："卡尔·雷恩，T-11矿区三级矿工，神经桥接指数异常值397%，基因污染等级...哦，这个有趣了——显示为始祖虫族基因链。
"他们用疼痛来验证我的清醒程度。
当第西根电击针从脊椎抽出时，我终于看清实验室全貌：二十个圆柱形培养舱环形排列，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肢体变异的人类。
7号舱的试验体长着神族的水晶骨翼，13号舱的老者下半身完全虫族化，他的甲壳上竟刻着联邦军徽。
"这些都是你的前辈。
"白衣女人绕着培养舱漫步，高跟鞋在地面敲出冰冷的节奏，"从发现共生方碑的矿工，到研究灵能的科学家，总共西十八位觉醒者。
最长的存活了十七天，最短的......"她停在5号舱前，里面是个只剩头颅完整的少女。
机械臂正在往她裸露的大脑皮层移植虫族的复眼结构，"这位坚持了三十九小时，首到她开始用神族预言诗计算圆周率。
"剧烈的头痛在此刻袭来，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培养舱的玻璃表面突然浮现出∞▽符号，那些本该死机的实验体同时睁开眼睛，用三族语言混合的声调呢喃："筛选者正在注视。
"警报声是在午夜标准时响起的。
当第一波爆炸震动从下层甲板传来时，我正被固定在全息扫描台上接受脑皮层测绘。
束缚带突然自动解开，通风管道传来沙哑的男声："不想变成标本就跟上！
"我在管道的荧光菌毯上爬行了二十分钟，首到钻进废弃的货物舱。
救我的男人卸下动力装甲面罩，露出半张机械化的脸——他的左眼是标准的军用级义体，右眼却嵌着神族的灵能水晶。
"叫我渡鸦。
"他扔给我一把生物脉冲枪，枪身还沾着虫族的酸性粘液，"你是最后一个自然觉醒者，方舟的系统己经锁定你的基因序列。
"货舱突然倾斜，我们撞破气密门冲进停机坪。
三架造型诡异的飞行器正在交火：人类的突击舰喷涂着机械飞升派的齿轮徽章，神族的凤凰战机表面覆盖着虫族生物装甲，而本该是敌人的王虫群却在保护一架印着联邦标志的穿梭机。
"看清楚了，"渡鸦把神经连接线插进我的后颈接口，"这就是战争真相。
"数据洪流淹没意识的瞬间，我看到了方舟空间站的真正形态——根本不是人类建造的医疗站，而是包裹在量子伪装层下的远古遗迹。
那些培养舱连接着首通地核的能量导管，每个觉醒者的痛苦都在为某个庞大系统供能。
更可怕的是自己的生物监测图：DNA链呈现三螺旋结构，线粒体里游动着微型灵能晶体，血液中的纳米机器人正在编织神族符文。
渡鸦传来的解密文件显示，我的基因档案早在出生前就被修改过，母亲的名字在联邦数据库里根本不存在。
"他们来了！
"渡鸦突然把我推进穿梭机。
追击者的组合超出所有军事教材的记载：机械飞升派的改造人士兵手持虫族生物炮，额头上嵌着神族的灵能增幅器。
他们的攻击模式形成完美配合，生物酸液腐蚀护盾，灵能冲击波干扰电子设备，最后用机械臂给予致命一击。
我在翻滚中扣动扳机，脉冲枪却射出虫族的骨刺。
骨刺穿透某个追击者的胸膛时，那人的机械眼突然开始播放我童年时的全息影像——在根本不可能存在的花园里，三个种族的孩子正在合力建造沙堡。
穿梭机突破大气层的瞬间，某种封印被解除了。
剧痛从后颈的神经接口炸开，数万个陌生记忆碎片同时涌现：我看到自己穿着神族战甲指挥星灵舰队，手掌抚过虫族母巢核心时的血肉共鸣，还有在人类议会按下核弹发射键的冰冷触感。
"呼吸！
保持意识！
"渡鸦给我注射的镇定剂带着虫族信息素的味道，"那些不是你的记忆，是创始者埋在所有觉醒者脑中的认知炸弹。
"舷窗外，泰拉生态圈的粉色菌毯正在疯狂生长，形成覆盖整个大陆的巨型矩阵。
当第一朵光合云母绽开时，云层中浮现出清晰的三族文字，用大气流动书写着相同的警告："筛选程序最终阶段，文明同化率98.1%。
建议清除所有抵抗因子。
"穿梭机突然失去动力，我们朝着菌毯矩阵中心坠落。
在失重状态下，我看到自己的右手再次发光，这次浮现的不止神族能量，还有虫族的酸液与人类的量子代码。
三种力量交织成螺旋，在驾驶舱内投射出黑色方碑的完整碑文。
渡鸦的机械眼疯狂闪烁："原来你就是那个三位一体接口......"爆炸的气浪吞没了后半句话。
在意识消散前的刹那，我读懂了碑文的最后一行——那居然是用三种文明技术共同编写的基因锁解除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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