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发展后有钱了，大家都去享受生活，只有一些扎根在这一辈子或半辈子的人不愿意离开。
加上村里奇奇怪怪的氛围，好像自觉的赶大家离开一样，尤其是年轻人，一部分不经常在的住家里感觉跟那些火烧屁股的游客感受一模一样。
待不住，根本待不住。
月亮特别好，只是灰扑扑的，光好像能吞噬周围景物的颜色。
视觉稍微不好的可能瞧着一片灰，没什么重点。
突然，几个亮晶晶的小飞点从花丛中飞出来，瞬间吸引了云六儿的视线。
是萤火虫！
她这辈子长这么大真的很少见过这个东西，以前做任务的时候见过肥肥虫子的那种，会飞的第一次见。
她好奇的从二楼阳台首接跳了下去，轻巧落地，狗叫声都没惊起一点。
萤火虫非常漂亮，一闪一闪的尾巴，跟诱惑人类的恶魔一样。
目光、脚步不自觉就跟着走，它的光是绿油油的光，带些亮黄色。
被今晚灰白色月光扫荡后居然还是那般明亮耀眼，只要盯着它，全世界都黯然失色，跟吸收了周围颜色填充自己没什么两样。
走两步更多的萤火虫加入，但是之前遇到的第一只还是那样的引人注目，根本无法错开视线。
云六儿跟着萤火虫一路顺着青石板路走进几户人家互相拥挤成的巷子，歪头便能看见坎下人家的楼顶天台。
便是转眼的功夫萤火虫不见了，前面突然出现两个灰白色人影，一个隐隐约约透着蓝，一个隐隐约约透着粉。
特别模糊，歪歪扭扭的看不清具体细节。
脚下没接地，垂首的坠着，姿态很有重力感。
人影阶梯式闪现着前进，一两秒变大一点点，从透视角度解释便是不断的靠近。
同时奇怪调子的戏曲响起：“郎~啊，天涯不离妾自去~”“妾~啊，夫随妻走携手并~”还有背景打调，一声声的锣敲响，耳朵快爆浆的感觉。
明明说话的两个人影在路的尽头，说的话却在耳边一样，能听见气息吹拂耳边毛的索索声。
随着身影越闪越近，曲调更加缠绵，锣声却骤雨急调，跟曲完全匹配不上，给人不成体统的不和谐感。
云六儿瞬间站定，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两个身影。
突然人影就到了眼前西五米的距离，衣服颜色骤然鲜亮起来，蓝的炸裂红的刺目，袖子白色部分软绵绵的飘荡，还有一根白色的飘带穿过脖子位置长长的往天上伸去，好像下面掉着什么重物，极力的拉伸感，根本不像人身上该出现的物件。
本以为是两个人，没想到没头没手没脚，只有衣服，偏偏衣服里面像穿了个人.......长长的白色水袖突然伸朝云六儿的脖子，快要缠住的时候一个苍老无力低沉的声音响起：“哪里来的小娃娃，大晚上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晚上路不好走，乖乖回家睡觉才好。”
刚才的两件衣服随着声音软绵绵的扑在云六儿的脸上，一股上脑的刺鼻味道差点给她整呕吐了。
她将衣服拿下来，上面的味道消失，只有桃花那种淡淡的苦涩香气残余。
她歪头朝上看去，坎上院子墙露出半截黑漆漆的身影，背着月光根本看不见脸，是一团黑色。
身影也是黑色，有些瘦俏。
她努力压住声音的颤抖说：“刚才瞧见萤火虫，非常漂亮就出来找了。”
墙上的人说：“萤火虫的光太阴了，不好。
下次不要喜欢这种东西，赶紧回家去吧，别在外面溜达。”
云六儿问：“那婆婆你怎么还没睡呢？”
那人影说：“年纪大了睡不着，想着我还有衣服没收就起来收衣服了。
刚才风大给我手里的衣服吹下去了，你手里两件是不是戏服啊？
就怕是我掉下去的。”
云六儿迟疑片刻走过去，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对方。
按照她的视力情况，这个距离即便背了月光也该看得见那个人的脸，但是看不清，依旧黑漆漆一片。
长满青苔的院墙湿漉漉，胳膊腕碰上面非常粘稠，还有泥土腥味冲鼻子。
那种粘稠快要缠住手腕攀爬而上，跟滑溜溜的舌头一样。
云六儿强忍住才没快速缩回手，而是微微抬高手臂，尽量不去触碰墙体石头。
墙体有点高，她垫起脚后跟会更方便，但是那样做会成为傻子，物理意义的上的傻子。
那人伸出的手是灰白色，特别瘦，能看见腕骨关节的骨头形状。
都没触碰到对方的手，冰寒的气息缠绕而来，冻得云六儿手指骨掌一阵刺痛。
她没放手，而是对方把衣服接稳拿开才松手。
“衣服是您的吗？”
那人说：“是，是我的。
还好你接住了，不然掉地上还得重新洗。
谢谢你啊，小娃娃，赶紧回家去吧。
记住，晚上不要出来晃，夜路不安全。”
随后一声声特别压抑的尖泣从她怀里冒出来，像极了牲口被棍棒敲击的那种尖锐叫。
震得云六儿耳朵疼，她抬手揉揉耳朵，手上的寒冷稍微被体温驱散了些。
“婆婆，你怀里是不是压到什么了？”
那人听见这话猛然张开大嘴，银白的牙齿闪烁森森寒光，黑漆漆的粘液像腐烂的脓敷上面。
恶臭袭来，真的不太好闻。
脖子延长，把大嘴带着脑袋来到云六儿眼前，跟要吞了她似的。
这只是一闪而过的错觉，那身影用比刚才更加撕裂的声音开口说：“猫，小猫，黏我就抱着了。
嗓子有问题，所以叫声奇怪些。
小娃娃，赶紧回去吧，晚上不要在外面乱跑。”
感觉那人刚才跟别人打战了三百回合，声音中的疲惫快能击溃人心了。
云六儿看着她的牙齿，镶嵌了银牙，白森森的，反射月光。
说话的时候大概因为假牙原因，嘴巴张不开，大概如此才显得口腔黑漆漆的。
云六儿乖巧的回答说：“好的，我这就回去。”
转身离开。
身后响起收音机的声音：“东方红啊，太阳升......”云六儿回头看，身后没了那个身影。
月亮的颜色似乎也变得正常起来，不再是吞噬颜色的灰色，而是银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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