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墉城的城门在秦骁面前缓缓开启,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这座废弃的旧皇城如今堆满了军械,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桐油的味道。
两名玄甲武士押着秦骁穿过幽暗的甬道,火把的光在青砖墙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就这儿。
"领头的武士停在一座黑铁门前,掏出铜钥匙。
门轴转动的刹那,秦骁瞳孔骤缩——十八般兵器森然罗列,正中央的石台上,一杆丈二长戟静静横卧。
戟头泛着幽蓝的光,月牙刃上隐约有暗红色的纹路,像是干涸的血。
"虎头盘龙戟。
"武士的声音带着敬畏,"楚霸王旧物,重六十八斤。
"秦骁不自觉地迈步上前。
他的右手刚刚结痂的伤口突然发烫,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血脉里烧。
"陛下口谕。
"武士突然单膝跪地,"若你能舞动此戟,便许你入骁果军。
"秦骁的指尖离戟杆还有三寸,忽然听见脑后风声——"嗖!
"一柄飞刀擦着他耳畔掠过,"叮"地钉在石台上!
城墙阴影里,宇文成都眯起眼睛。
这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穿着普通侍卫的服饰,可腰间玉带扣却雕着九头狮——宇文阀嫡子的标记。
他指尖又捻起一把柳叶刀,悄无声息地调整呼吸。
"有意思。
"他盯着秦骁的背影喃喃自语,"重瞳子……"场中,秦骁己经握住了戟杆。
冰凉的触感顺着掌心蔓延,那一瞬间,他仿佛听见乌江畔的浪涛声。
右臂猛地发力,六十八斤的重戟竟被单手提起!
"嗬!
"戟尖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中,秦骁不自觉地踏出三步。
第一步,长戟横扫,势如奔雷;第二步,戟刃回挑,恰似惊鸿;第三步……"轰!
"石台旁的柏木桩应声而断,断面光滑如镜。
暗处的宇文成都瞳孔骤缩——这分明是失传的"单手十八挑"起手式!
秦骁自己也被吓住了。
他根本不会什么戟法,可身体却像有自己的记忆。
此刻虎口发麻,掌心伤口又渗出血来,血珠顺着戟杆上的龙纹凹槽流淌,竟被那金属缓缓"吞"了进去。
"好!
"喝彩声从高处传来。
秦骁抬头,看见城墙箭垛处站着个披黑貂裘的身影,正是昨日西市那老者——不,现在该称他为陛下了。
杨广抚掌大笑:"项羽二十二岁举鼎,你今年多大?
""十……十九。
"秦骁喘着气回答。
"更妙!
"杨广一挥手,"接着舞!
朕要看你会的究竟是不是真货!
"秦骁咬牙,再次举起长戟。
这次他刻意放慢动作,可那戟却像活过来似的,带着他的手臂自动划出玄妙轨迹——"崩!
"戟杆突然震颤,月牙刃撞上另一根木桩。
看似轻飘飘的一触,木桩却"咔嚓"裂成数十片,仿佛被巨锤砸过。
宇文成都的柳叶刀掉在了地上。
"绞!
"第三式使出时,秦骁整个人腾空而起。
长戟化作银色旋风,周遭三丈内的火把齐齐熄灭。
等众人回过神来,只见地上青砖尽碎,裂纹竟组成了个巨大的"楚"字!
杨广的笑声戛然而止。
寂静中,秦骁突然跪倒在地。
他的右手掌心完全裂开了,鲜血汩汩涌出,顺着戟杆流到戟头。
那暗红色的纹路突然亮起来,像血管一样跳动。
"陛下!
"宇文成都终于忍不住现身,"此戟饮血,恐是不祥……"杨广却抬手制止他,眼睛死死盯着秦骁:"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秦……秦山。
""秦山?
"杨广皱眉,"二十年前征辽东的校尉秦山?
"秦骁猛地抬头。
杨广突然大笑:"难怪!
难怪!
秦山当年在乌江畔找到的果然是——"话未说完,城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一名传令兵滚鞍下马:"报!
瓦岗寨叛军攻破黎阳仓!
"宇文成都趁机上前:"陛下,此子来历不明,不如让微臣……""你闭嘴。
"杨广冷冷打断他,转而向秦骁伸出手,"小子,可愿为朕执此戟,平天下?
"秦骁看着自己血淋淋的手,又想起母亲枕下那块破布上的"乌江"二字。
他握住了帝王的手。
暗处,宇文成都悄悄退入阴影,袖中滑出只信鸽。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