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的灯光暗了下来,体育馆内八万人的喧嚣渐渐平息,只剩下荧光棒在黑暗中微微闪烁,像一片无声的星河。
戚琪站在升降台上,闭上眼睛。
耳边是导演的倒计时,可她的思绪却飘回了十年前——初中的音乐教室,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抱着吉他、偷偷写歌的普通女孩。
而肖景文,是坐在教室第三排靠窗位置的男生。
"三、二、一,升!
"升降台缓缓上升,聚光灯骤然亮起,八万人的尖叫声如潮水般涌来。
戚琪睁开眼,银白色的流苏裙在灯光下闪烁,她扬起笑容,对着麦克风喊道——"晚上好,北京!
"欢呼声震耳欲聋,可她却在那一瞬间,恍惚看到了初中时的自己——站在班级元旦晚会的讲台上,紧张地弹着吉他,而台下,肖景文撑着下巴,安静地听着。
那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唱歌。
演唱会的第西首歌前,戚琪走向舞台中央的钢琴。
灯光变成温柔的蓝色,像极了初中时放学后的天空。
"接下来这首歌......是我初中时写的。
"她的手指轻轻搭在琴键上,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遍整个场馆。
"那时候,我有个很喜欢的男生。
"台下瞬间响起一阵善意的起哄声,戚琪笑了笑,指尖按下第一个音符。
《琴弦的第52页》的前奏缓缓流淌,大屏幕上浮现出泛黄的笔记本页影,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歌词,像是少女心事最原始的记录。
"指尖在琴键犹豫第七个黄昏......"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一个尘封己久的秘密。
初中时,肖景文是班上的学霸,数学竞赛永远第一名,而她只是个喜欢音乐、成绩平平的女生。
他们唯一的交集,是每周三的值日,她擦黑板,他整理讲台。
她记得,他的手指修长干净,写板书时总是一笔一画,粉笔灰沾在袖口,却从不显得狼狈。
"偷看你睫毛投下的半圆波纹......"那时候,她总借着值日的名义,偷偷看他低头写作业的样子。
阳光斜斜地照进来,他的睫毛在脸上投下浅浅的阴影,像琴键上跳跃的光斑。
她曾在草稿本上画过无数遍那个侧脸,却从不敢让他看见。
唱到"冰美式在窗边凝成琥珀标本"时,戚琪的声音微微一顿。
初三那年,因为户口问题,她不得不转学去外地上高中。
临走前,她偷偷在肖景文的课桌里塞了一封信,可首到毕业典礼那天,她都没能等到回复。
高中时,他们曾在微信上短暂地聊过天。
她记得,高一那年的除夕夜,她鼓起勇气给他发了条消息:"新年快乐。
"他很快回复:"你也是,新年快乐。
"她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又删,最终只发了一句:"你现在......还弹钢琴吗?
"他回:"偶尔,不过没你弹得好。
"她愣了很久,才想起初中那次元旦晚会,她弹完吉他后,他曾经说过一句:"你弹得真好。
"——那是他唯一一次夸她。
后来,学业越来越忙,他们渐渐断了联系。
舞台上的雨幕缓缓落下,戚琪站在雨中,银白色的裙子被打湿,贴在身上。
"雨水突然漫过整个星球......"她唱到这句时,眼眶微微发热。
高中毕业后,她考上了音乐学院,开始写歌、发专辑,渐渐有了名气。
而肖景文,听说他保送了北京最好的大学,再后来,便没了消息。
她曾经想过,如果有一天开演唱会,他会不会来听?
可首到今晚,那个特意留出的座位......依然是空的。
"最后把心事折成纸船放逐夜空,成为你永远不必拆封的某某......"钢琴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全场寂静了一秒,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戚琪站起身,深深鞠躬。
抬起头时,她忽然看到观众席的某个角落,有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生,正安静地望着舞台。
那一瞬间,她的呼吸停滞了。
——像极了记忆里的那个人。
可灯光一晃,人影消失,仿佛只是错觉。
演出结束后,戚琪回到后台,助理递给她一个精致的纸袋。
"刚刚有位观众留下的,说是你的初中同学。
"她怔了怔,拆开包装——里面是一本破旧的《初中数学竞赛习题集》,书页己经泛黄。
翻到第52页时,一张折叠的纸条滑落。
那是她当年塞在肖景文课桌里的信,原封未动。
而信的背面,有一行新的字迹:"如果当年翻开这本书,我会早点看到。
"戚琪站在原地,突然笑了。
窗外,北京的夜空繁星点点,像极了那年初中放学后,她和肖景文一起看过的黄昏。
——“有些错过,或许只是时机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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