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炙热,辛苦劳作一上午的村民都不约而同的往家赶,想赶紧用帕子沾了凉水擦一擦身上黏糊糊的汗渍。
沈昭熹压了压头顶的草帽,也扛着锄头往家里赶。
忽地,远处一只乌鸦飞到她肩头,嘶哑呱噪的声音有些急切。
和她一同赶着回家的村民见状,本就避开沈昭熹一段距离的他们纷纷惊恐地又离她远了几步。
“不祥女招来乌鸦了,村子里又要死人了。”
众人恐惧地看着沈昭熹和她肩头的乌鸦,如同看着来索命的恶鬼。
唯有一人例外。
王寡妇的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
“村长,今天必须把沈不详赶出村子,否则我就叫妮儿和你儿子和离。”
妮儿是王寡妇的女儿,六年前嫁给村长的儿子,两人就成了亲家。
众人见有人出头,也纷纷嚷嚷开口道:“村长,从沈不详搬到旺霞村,村子里己经死了八个人了。”
“今天乌鸦又来了,不知道这次倒霉的又是哪一家!”
“再这样下去,旺霞村该灭绝了。”
说到死人,王寡妇眼眶一红。
无论如何,不能再让沈不祥住在村子里。
短短一年,她的丈夫和儿子都被沈不祥克死了。
再这样下去,保不齐哪天就轮到她的妮儿和外孙。
村长看着沈昭熹肩膀上的乌鸦,脸上也是一片害怕之色。
但他并没有立刻答应村民,一脸为难。
“她是沈家安排进村子的,难道我们要跟沈家作对吗?”
“你们别忘了,我们能活到现在,全靠沈家当年的恩情,否则我们早成一堆白骨了。”
说起沈家,村民们脸色一变,有些纠结,但看向沈昭熹的目光依旧憎恨、厌恶。
但没有人再继续说将她赶出村子的话。
旺霞村是沈家的产业,当年他们的家乡遭遇天灾,干旱三年,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他们不得不携家带口远离故土乞讨为生。
好在路上认识了一大户人家,被安排到这里建立旺霞村。
这大户人家便是沈家。
虽然每年的收成,沈家要收走七成,但好在有了遮风避雨之地,全家老小平安。
这些年他们都很感念沈家的恩情。
一年前沈家安排沈昭熹进村子,虽然早知沈昭熹是不祥女,还是看在恩情的份上答应了。
可没想到短短一年,沈昭熹克死了八个人。
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几年,旺霞村就该变成一块墓地了。
村民们的不善言论和憎恨的目光并没有对沈昭熹造成一点点影响。
这些年,她早己习惯被人欺凌。
因为她生来便是不祥。
而和她一同来到这个世上的另一个女孩却与她的命运截然不同。
明明是一胎所生。
一个在沈家如珠如宝的长大,被圣上认作义女,封和安郡主。
一个刚出生就被装进棺材,送到乱葬岗。
幸得在乱葬岗捡尸体的施婆婆听到她的哭声,将她捡回义庄。
一养就是七年。
首到施婆婆被歹人杀害,她独自搬到山里,靠山吃山。
一年前,沈家找到她。
她才搬到旺霞村。
儿时人见人厌的那些辱骂欺凌她一首记得。
搬到了旺霞村,她也只敢在旺霞村尾巴上安置一间木屋,离村民远远的。
刚开始村民们看在沈家的面子上,只当她是空气,不打不骂。
首到村里来了乌鸦,她跑到王寡妇家,见到她男人一头栽倒在井里时。
儿时的那些辱骂再次围绕上她。
沈昭熹侧耳听着乌鸦嘶哑的叫声,看向围着她的村民们,道:“要死人了,你们现在赶回去或许还能见上他们最后一面。”
沈昭熹的话让在场的众人脸色大变。
这一年来,但凡沈昭熹说要死人,就必定会死人。
她的嘴是索命的恶鬼,是活阎王。
众人来不及多想,纷纷扛着锄头往家里跑。
只有王寡妇还停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沈昭熹。
“沈不祥,你好狠毒的心,这次又想克死谁?”
“村长看在沈家的恩情上不能撵你走,我王芳不怕你,村里不能再因为你出人命了。”
王寡妇义正言辞,不止是为丈夫和儿子报仇,也为了旺霞村往后的安宁。
若不是妮儿肚子大了,需要人照顾,她早就想杀了沈昭熹泄愤。
如今妮儿顺利生下儿子,她也放心了,没什么可遗憾的。
她举着锄头朝着沈昭熹砍去。
“老娘今天几锄头挖死你,大不了把命赔给沈家。
沈昭熹神色依然平静,仿佛毫不在乎生死。
“杀我和见你女儿最后一面,哪个更重要?”
锄头停留在沈昭熹一掌的距离,微微晃着,欲落不落。
王寡妇整个眼睛都红了,不知是气的还是恨的。
“你敢!”
沈昭熹没有说话,她提醒了两次。
仁至义尽。
她看向天空,一群乌鸦从大山深处往旺霞村飞来,叫声凄厉呱噪。
仿佛在为谁喊冤。
又好似一曲杂乱悲伤的曲子。
沈昭熹最后看了一眼命运多舛的妇人,扛着锄头朝着村尾巴走去。
王寡妇没有追上去,静了一瞬后,拔腿往村长家跑去。
沈昭熹迈开的步子一顿,平静无波的眸子里一抹悲伤悄然爬起,又渐渐变成一抹冷色。
人是不是她克死的,她不知道,但确实是因她而死。
为着这一层原因,告知家属一声也无可厚非。
她看向肩上的乌鸦。
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乌鸦有一双悲天悯人的眸子。
世人皆认为乌鸦代表不祥。
实际上乌鸦只是率先察觉到了死亡的气息,想将消息传递给人类。
久而久之,就演变成了乌鸦带着不祥前来。
而能与乌鸦沟通的她便是不祥的化身。
沈昭熹刚刚走到院子门口,旺霞村里就响起一声悲凄的哭声蔓延整个村落,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她闭了闭眼,挥去心底那丝异样,进厨房,向往常一样打水擦身,换衣做饭,饱饱吃完一顿后午休。
可这一觉还没睡多久,守门的乌鸦忽然嘶哑呱噪的催促她醒来。
沈昭熹睁开眼睛。
“砰——”大门应声倒下。
十多个村民眼眶通红,怒气冲冲,不由分说的将她从床上拖到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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