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市人牙行木牌上的墨迹未干,歪歪扭扭写着:”罪臣之子,十六岁,识文断字,价三十两。
“许长安跪在青石板上,粗粝的石面硌得膝盖生疼。
手腕被麻绳勒出的红痕己经泛紫,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只是盯着地面上的一道裂缝出神。
"都来看看啊!
"牙婆尖利的声音刺破嘈杂,"正经读书人家的少爷,写得一手好字,算账打算盘都是一把好手!
买回去当个账房先生,保管您稳赚不赔!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指指点点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三十两?
太贵了吧?
上个月老张家买了个壮劳力才花了十两银子。
""就是,还是个罪臣之子,多晦气啊!
""听说他爹贪污了赈灾粮款,害得北边饿死了好几百人呢......"许长安低着头,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个弧度。
这些愚昧的市井之徒,哪里会明白他们错过了什么?
他的眼前,悬浮着一行只有他能看到的半透明文字:商业帝王系统加载中......当前进度12%......倒计时:2天23小时59分——只要再撑三天......突然,人群外围传来一阵骚动。
"让开!
都让开!
"几个膀大腰圆的家丁粗暴地推开围观百姓。
为首的胖子穿着绣金线的绸缎长衫,腰间玉佩叮当作响。
他眯着三角眼打量许长安,突然冷笑一声:"哟,这不是户部许侍郎家的小崽子吗?
你爹贪污赈灾粮,害得多少百姓饿死,你还有脸活着?
"许长安缓缓抬头,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家父己伏诛,按大周律,罪不及子孙。
""呵,嘴还挺硬。
"胖子蹲下身,身上的脂粉味熏得人头晕。
他压低声音道:"小子,我知道你爹在出事前藏了一笔银子。
只要你告诉我地方......"肥厚的手掌拍了拍许长安的肩膀,"我刘某人保你活命,如何?
"许长安在心里冷笑。
果然,这些人盯上的不是他这个"罪奴",而是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赃款"!
"我......"他故意露出惶恐的神色,声音发颤,"我真的不知道......""装傻?
"刘老板脸色骤变,一把揪住许长安的衣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爹临刑前可是单独见过你!
"许长安被勒得喘不过气,却仍固执地摇头。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他的余光瞥见人群边缘静静立着一个戴着素白帷帽的女子。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身月华锦的衣裙和腰间挂着的和田玉佩,无不彰显着主人的身份。
——苏清荷,江南丝绸巨贾苏家的当家主母。
——正是他计划中的第一个"软饭目标"!
刘老板见他死不松口,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对牙婆道:"二十两,这人我要了!
"牙婆搓着手赔笑:"刘爷,这价实在是......""嫌低?
"刘老板三角眼一瞪,"一个罪奴,你还想卖多少?
难不成指望他考状元?
"牙婆正要松口,忽然——"三十两,我要了。
"清冷的女声像一泓冰水浇在嘈杂的集市上。
众人回头,只见那帷帽女子缓步走来,素手轻抬,一锭足色的官银稳稳落在牙婆掌心。
刘老板脸色大变:"苏夫人?
您这是......"帷帽下传来一声轻笑:"怎么,刘老板能做买卖,我苏家就做不得?
""可、可这小子是罪臣之后啊!
"刘老板急得额头冒汗,"您就不怕惹上麻烦?
""麻烦?
"苏清荷纤长的手指轻轻拂过帷帽上的薄纱,"我苏家商号遍布江南,连知府大人都要给三分薄面。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倒是刘老板,听说您上月刚从北方运来一批粮食?
不知可有官府的路引文书?
"刘老板顿时面如土色,讪讪地退后两步。
苏清荷不再理会他,转身看向仍跪在地上的许长安。
帷帽下的目光如霜雪般冷冽:"会算账吗?
"许长安抬起头,春日的阳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三分脆弱,三分倔强,还有几分掩不住的才气:"《九章算术》倒背如流,双手打算盘,一个时辰能核完三本账册。
"帷帽微微晃动,似是主人在点头。
又一锭银子落在牙婆手里:"这是赎身钱。
从今日起,他是我苏家的人。
"许长安深深叩首,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鱼,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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