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渊的扳手第三次从引擎盖上弹飞时，车间角落的千斤顶突然自行升起。
金属表面爬满血管状的铜绿锈迹，在昏黄顶灯下泛着幽光。
他骂了句脏话，弯腰去捡扳手的瞬间，瞥见墙上电子日历的异样——猩红的"2023年7月15日"正在扭曲，数字边缘渗出青铜色的锈渍。
"小顾！
要出人命了！
"工友老张撞开铁门，安全帽边缘挂着暗红泥浆。
这个五十岁的老维修工面色惨白，布满老茧的手死死抓住顾临渊的手腕："三号线隧道挖到个青铜盒子……上面……上面有你的照片！
"顾临渊的手腕突然灼痛，老张触电般缩回手。
车间顶棚的LED灯管接连炸裂，玻璃碎片在两人之间悬停成北斗七星。
在最后一片坠落的玻璃碴上，顾临渊看见自己左眼的倒影——漆黑的瞳孔正被鎏金色蚕食，如同熔化的青铜注入眼眶。
地铁站入口的警戒线在暮色中飘摇。
顾临渊挤过骚动的人群，潮湿的穿堂风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
考古队的探照灯光束刺破隧道黑暗，照亮一具半人高的青铜方匣。
匣面饕餮纹的獠牙间卡着半截洛阳铲，浮雕上的铠甲身影让他呼吸停滞——那张被铜锈腐蚀的面容，与他有八分相似。
"非工作人员禁止……"保安的呵斥被金属撕裂声掐断。
青铜匣迸出蛛网状裂纹，万千青铜丝破匣而出，瞬间缠住三名考古队员的脖颈。
没有鲜血飞溅，只有黑色机油从伤口汩汩涌出，在地面汇成逆向旋转的太极图。
被控制的队员机械转身，关节发出生锈齿轮的摩擦声，瞳孔泛着青铜光泽。
顾临渊手中的钢管突然发烫变形，前端展开锯齿状青铜利刃。
他拽住最近的女研究员向后跃去，刃锋斩断袭来的青铜丝时溅起刺目火星。
隧道深处传来沙哑笑声，穿灰白道袍的佝偻老者拄着青铜杖现身，杖头饕餮兽首睁开血目："三百年了……墨家机关城终于等到兵主转世……"背靠渗水的墙壁，顾临渊看着青铜刃滴落的黑油在地面凝成卦象。
老者的青铜杖轻点砖石，混凝土竟融化成粘稠铜汁，沿着墙缝攀爬成《天工开物》中的锻铁炉图样。
"此乃公输班亲铸的兵主匣。
"老者枯树皮般的脸在铜汁反光中扭曲，"可惜你这样的凡人……"剧痛突然撕裂胸腔。
顾临渊的衬衫碎片如枯蝶纷飞，露出心口转动的青铜齿轮纹。
青铜匣应声炸裂，金光裹挟碎屑没入他的皮肤，整条隧道的金属制品同时震颤。
通风管道的螺丝钉挣脱束缚，在空中拼出浑天仪轮廓；考古队的金属探测仪解体重组，化作青铜甲片覆上他的右臂。
"不可能！
"老者踉跄后退，道袍下伸出六条蜈蚣状机械臂，"兵主血脉明明己在甲申之乱断绝……"顾临渊的视野被鎏金色吞没，青铜刃分解成万千齿轮，在机械臂围攻中重组为狰狞臂铠。
当他的拳头轰在隧道墙壁上时，混凝土如薄纸般撕裂，露出隐藏千年的密室——二十具青铜机甲静立在齿轮密布的青铜台上，目镜跳动着猩红流光。
最近的机甲突然单膝跪地，胸腔裂开露出布满铜绿的驾驶舱。
舱内软塌塌垂着半截干尸，穿着民国长衫，胸口的齿轮纹与顾临渊如出一辙。
"圣血卫甲壹，检测到亚空间污染浓度19.8%。
"干尸的颌骨咔哒开合，粉尘从咽喉簌簌落下，"建议立即执行焚城协议。
"暴雨突然穿透隧道顶棚，顾临渊抬头望见数百具青铜棺椁悬浮在城市上空。
最近的棺盖正在滑开，露出里面与他一模一样的沉睡者。
女研究员颤抖着举起手机，屏幕显示她刚拍下的密室照片——1923年的黑白影像上，穿白大褂的"顾临渊"正在调试青铜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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