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十七分，青川河第三砂石厂**张为民抹了把糊住眼睛的雨水，手电筒光束刺破雨幕的刹那，河滩上密密麻麻的银白色反光让他胃部抽搐——上百条死鱼翻着肿胀的肚皮，最靠近排污口的几条竟长着三只溃烂的眼球。
"开广角。
"宋雨薇的摄像机红点亮起来时，混着柴油味的河风突然转向。
女记者卡其色工装裤的裤脚卷到小腿，露出沾着泥浆的踝关节，"拍清楚鱼鳃里的结晶物。
"钢卷尺卡在排污管铁锈缝隙里的瞬间，张为民听见了柴油发动机的嗡鸣。
五道远光灯从防洪堤上包抄而来，轮胎碾过碎石的声响像野兽磨牙。
他下意识去摸环保局工作证，却被宋雨薇拽着扑向河滩。
"他们是冲检测箱来的！
"女记者把索尼相机塞进防水袋的动作快得像在填装子弹。
张为民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三天前在局长办公室看到的《青川河水质监测季报》还在他抽屉里锁着，那些漂亮的折线图此刻在雨中扭曲成嘲笑的鬼脸。
钢管砸在卵石滩上的火星离他右脚跟只有十公分。
穿藏青夹克的男人从铲车跳下来，手背蜈蚣状疤痕在车灯下泛着油光："记者同志，雨天路滑，当心设备进水啊。
"张为民护着检测箱后退，后腰撞上宋雨薇温热的背脊。
他闻到一丝茉莉花香从她湿透的发梢渗出，混在河风的腥臭里竟格外清晰。
虎哥的皮鞋碾过一条畸形鲤鱼，鱼骨碎裂的脆响让所有人动作凝固。
"小心！
"宋雨薇突然肘击他肋下。
张为民踉跄侧翻的瞬间，原本要砸向他后脑的钢管擦着耳廓掠过。
检测箱脱手飞出，十二支采样瓶在卵石滩上炸开晶亮的烟花。
虎哥的军靴踩住唯一完整的3号样品瓶，玻璃裂纹在强光下折射出奇异光斑。
张为民突然眯起眼——三十米外防洪林边缘，两盏没有开启的越野车雾灯正对着这个方位。
"带走。
"虎哥弯腰拾取玻璃碎渣的动作突然停顿。
排污管深处传来沉闷的震动声，暗红色污水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
宋雨薇的指甲掐进他手腕："他们在冲管道！
"张为民抓起浸透的pH试纸，原本鲜红的色块正在暴雨中褪成淡粉。
这个月第三次突击检查的数据又要作废了。
后颈传来冰凉的触感，虎哥的蝴蝶刀贴着他脊椎滑动："小兄弟，王局长没教过你，晚上出门要打报告吗？
"宋雨薇的高帮登山靴突然踹中持刀者的膝盖窝。
张为民趁机滚向河滩，指尖触到某块凸起的硬物——半埋在淤泥里的银色U盘，外壳刻着模糊的"SYW-7"编号。
"快跑！
"女记者的呼声混着布料撕裂声传来。
张为民把U盘塞进内袋时，看见她的小臂被钢管擦出一道血痕。
更多脚步声从上游包抄过来，虎哥对着对讲机低吼："C区排污闸全开，让实验室停用西号反应釜！
"两人跳进泄洪渠的瞬间，张为民最后回头望了一眼。
三十米外那两盏雾灯己经消失，泥地上留着清晰的轮胎印——是丰田普拉多的刀锋花纹，和上周停在市府大院的那辆一模一样。
---**下章预告**：暗河深处的U盘储存着加密视频，而环保局服务器里的监测数据正被人远程篡改。
张为民在更衣室发现的工作证芯片，将揭开"临时工"系统背后的幽灵员工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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