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刺痛着鼻腔的刹那，赖云帆的后槽牙几乎咬出血来。
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蜂鸣，病床上枯槁的老人胸膛起伏得像是破旧风箱，护士第三次将病危通知书拍在他颤抖的手背上。
"癌细胞己经转移到淋巴，现在开颅手术还有三成活命机会。
"主治医师推了推金丝眼镜，白大褂口袋里露出保时捷车钥匙的轮廓，"当然，如果考虑保守治疗......""需要多少钱？
"指甲掐进掌心，他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
"三十万押金，后续治疗另算。
"钢笔在账单末尾划出刺眼的红痕，"对了，你女朋友早上来结清了之前的欠款。
"冷汗顺着脊椎滑进裤腰时，走廊尽头传来熟悉的高跟鞋声。
苏瑶挎着爱马仕鳄鱼皮包，新做的水晶甲划过他发青的下颌："云帆啊，赵总说再给你三天时间还清网贷。
"香奈儿五号的甜腻里裹着张皱巴巴的合同，"毕竟你爸当年捡你回来，不就是为了给老赖家当招财童子么？
"记忆突然闪回暴雨夜。
十二岁的他蜷缩在桥洞下，老赖头把唯一的雨衣裹在他身上，自己顶着肺炎高烧背他走了五里山路。
那天老人在土地庙前磕了三个响头，说这孩子眼里有北斗七星纹，是能改天换命的贵人相。
江水裹着初春的冰碴灌进气管时，赖云帆突然想起那个算命先生的话。
霓虹倒影在浊浪里碎成金粉，商务区玻璃幕墙的冷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下沉的失重感中，他看见苏瑶挽着秃顶男人的模样，看见护士拔掉呼吸机管子的瞬间，看见网贷合同上鲜红的指印像一串未干的血泪。
"检测到宿主的悔恨值达到临界点。
"机械音震得耳膜生疼，淡金色符文突然在视网膜上炸开，江水竟如琥珀般凝固在半空，"天机改命系统绑定中......"淡金色纹路在视网膜上交织成八卦阵图，赖云帆呛出的水珠悬停在鼻尖三寸处。
他分明看见江底淤泥里埋着半块青铜罗盘，青苔覆盖的"天池"位置正与自己瞳孔里的星纹重合。
"宿主命格契合度99.99%，奖励新手大礼包——"清脆的童声裹着电子杂音，扎双髻的虚拟少女从八卦阵里探出头来，杏色襦裙上的阴阳鱼正在吞吃他腕间的债务合同，"别发愣啦！
本系统可是用你跳江的动能才完成充能的！
"赖云帆猛地撑起身子，江水竟如活物般托着他浮出水面。
对岸金融大厦的霓虹灯牌突然扭曲成血色，他惊觉那些光斑正在组合成苏瑶的侧脸，而江面倒影里的自己眉心多了一道朱砂痕。
"望气术己激活。
"系统精灵晃着脚丫坐在半空，他顺着她指尖看去，整座城市的钢筋水泥突然化作透明，无数黑红丝线纠缠在商务区某栋灰色建筑，"看到那些厄运蛛网了吗？
解决那个风水局能赚三百功德值哦。
"手机在防水袋里疯狂震动，银行催款短信上方跳出一条陌生号码的信息：[老赖在仁济医院太平间等你]。
发信时间显示三分钟前——正是他沉入江心的时刻。
"因果签可修改特定事件轨迹，但每日泄露天机不能超过三次。
"系统精灵突然敛去笑容，虚影按住他要去掏手机的手，"你父亲的生死线缠着五毒煞，现在去收尸会撞破某些人的养蛊局。
"江风卷着鱼腥味灌进领口，赖云帆摸到裤袋里多出的三枚青铜卦签。
当他握紧卦签望向商务区时，那栋灰楼顶层的玻璃幕墙突然映出北斗七星——和老赖头临终前抽搐着比划的手势一模一样。
"新手任务限时六小时。
"系统精灵化作流光没入他眉心，"顺便提醒，方才用掉的第一次望气术，己经算在今日泄露天机的额度里了。
"赖云帆踉跄着爬上岸，身后江水突然翻涌起三米高的漩涡。
他回头时隐约看见漩涡中心立着个撑油纸伞的唐装老者，伞面上朱砂绘制的睚眦正对他龇出獠牙。
再定睛看去，却只剩霓虹晃动的涟漪。
凌晨三点的商业街飘着纸钱，24小时便利店的白炽灯管滋啦作响。
赖云帆站在"金玉满堂"珠宝店门前，发现玻璃橱窗里的貔貅摆件全部背对大门，而地砖缝隙里渗出的水渍正形成逆五行的坎卦图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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