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毕业季的红玫瑰消毒水的气味在诊室里凝固成冰。
林思雨盯着B超单上模糊的灰白色影像，打印纸边缘被冷汗浸出波浪状的褶皱。
羊水指数32mm的数字像一柄手术刀，将最后那点侥幸也剜得血肉模糊。
"超过30mm就是羊水过载，建议立即终止妊娠。
"医生用棉签敲了敲片子，"你的子宫壁己经薄得像层宣纸，再拖下去..."玻璃窗外的梧桐叶簌簌作响，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诊断书上"孕28周"的字样。
思雨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腹部游走，隔着米色针织衫能摸到胎动的位置——那里刚刚隆起时，她还以为是吃多了麻辣烫。
"咚！
"诊室门突然被叩响的瞬间，她手肘撞翻了桌上的保温杯。
枸杞红枣茶在瓷砖地面蜿蜒成血色的溪流，有几滴溅在沈逸尘锃亮的牛津鞋上。
"你怎么..."她仓皇后退时撞上身后的检查床，金属支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沈逸尘的目光像CT扫描仪般掠过她全身，最后定格在隆起的腹部。
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勾勒出他紧绷的肩线，领口那枚银杏叶胸针在日光灯下泛着冷光——那是去年校庆时，她在医学院标本室亲手做的。
"妇幼医院三楼产科二诊室，预约号1703。
"他掏出手机划开屏幕，锁屏壁纸还是两人在图书馆前的合影，"你最近搜索过的所有地址，云端都有记录。
"思雨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
这个男人永远比她多算十步，就像毕业典礼那晚，他精准地堵住图书馆所有出口。
她还记得他带着威士忌气息的吻落在耳后时，窗外的晚香玉开得正艳。
"逸尘，我们..."她刚开口就被迫仰起头，沈逸尘的手指正摩挲着她颈动脉的位置。
"我说过要听你当面说。
"他的拇指按在跳动的血管上，"就像那晚你在我耳边数心跳，从80到120..."诊室的门突然被推开，抱着病历本的护士愣在门口。
沈逸尘顺势将羊绒大衣披在她肩上，袖口残留的雪松香混着体温裹挟而来："七点前换好衣服，江家老爷子要见孙媳妇。
"手机在衣袋里震动时，思雨正盯着大衣内袋露出的半截丝绒盒。
母亲的信息比预想中来得更快：雨儿，你爸的呼吸机又报警了，icu床位费...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指示灯忽明忽暗，她摸到B超单背面未干的墨迹。
洗手间镜子里，她看见自己把丝绒盒里的钻戒推进无名指根部，鸽子蛋大小的主石硌得指节生疼。
"林小姐？
"护士探头进来，"有位陆医生找您复查HCG数值..."话音未落，沈逸尘的身影突然折返。
他漫不经心地扫过护士胸牌，从西装内袋抽出钢笔在诊断书上签字："告诉你们院长，明天开始产科VIP区清场。
"思雨在钢笔尖触及纸面的刹那抓起手提包，包链扫落窗台那束红玫瑰。
带刺的茎秆划过沈逸尘的手背，血珠滴在诊断书"建议引产"的字样上，像盖了枚朱砂印章。
"你要用逃跑来证明对我的反抗？
"他的冷笑声追着电梯下行键的红光，"别忘了，当年是你先闯进我的标本室..."电梯镜面映出她惨白的脸，腹部传来阵密集的胎动。
手机屏幕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你要的陆医生在医学院实验楼B座，附件的解剖室平面图里，有个红点正在地下三层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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