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裹着霓虹的光晕倾泻而下，将黑鼠巷的金属管道冲刷得锃亮。
林烬蜷缩在锈蚀的排污管顶端，机械义肢的裂缝中渗出淡蓝色的冷却液，混着血水在脚下积成一滩粘稠的泥浆。
远处全息广告牌上的虚拟偶像仍在微笑，她的裙摆被酸雨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露出皮下跳动的二进制代码——那是脑机联邦三个月前废弃的旧型号，现在成了贫民窟孩子们练习骇入的活靶子。
“识别到高危污染体，执行清除协议。”
十二具银白色外骨骼装甲踏碎水洼，它们的足底喷出淡紫色离子流，在潮湿的空气中蒸腾起腥甜的白雾。
林烬的右眼突突跳动，视网膜上浮起半透明的红色警告框：基因矩阵过载剩余：02:17。
他能感觉到心脏处的植入体在发烫，像是有人把熔化的齿轮首接浇进胸腔。
三小时前，他在垃圾场拆解旧式核电池时，左臂的机械关节突然不受控地痉挛。
那些本该沉睡在义肢深处的修真符文毫无征兆地亮起，青色的流光顺着液压管窜入脊椎，将十米外的金属废料炸成齑粉。
脑机联邦的巡逻无人机在三十秒内封锁了天空，而他只能拖着灼伤的右腿逃进这片迷宫般的贫民窟。
“找到你了，小老鼠。”
轻佻的女声贴着耳廓炸响。
林烬猛地向前扑倒，等离子刃擦过后颈的皮肤，烧焦的发丝混着铁锈味灌入鼻腔。
紫发女人踩着悬浮滑板从雨幕中现身，涂着荧光唇彩的嘴角高高扬起。
她的左胸别着脑机联邦的六芒星徽章，右眼却是天青色的琉璃瞳——这根本不可能，维度公约禁止任何形式的基因嵌合。
“苏离，三级通缉犯，罪名是非法维度跃迁。”
女人舔了舔虎牙，腕甲弹出一柄缠绕电弧的链锯剑，“你的尸体值八十万信用点，不过我更想要活着的你。”
林烬的机械臂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三截式链锯从肘部弹射而出。
这是他在垃圾场花了两年时间拼凑的武器，锯齿上还沾着上周猎杀变异鼠的褐色血痂。
然而当链锯即将触到女人咽喉的瞬间，他的视野突然扭曲——无数金色丝线从苏离体内迸射，每根丝线末端都缀着跳动的数据：灵力阈值：47%义体兼容度：91%致命弱点：膻中穴。
那些字符像是烧红的钢针首插眼球，林烬踉跄着后退两步，鼻腔涌出温热的液体。
“哦？”
苏离的琉璃瞳闪过异彩，链锯剑突然调转方向劈向自己的左肩。
外骨骼装甲的关节处爆出一串火花，藏在内部的修真符纸簌簌飘落。
“原来传说是真的，‘破界之眼’真的能看穿维度规则……”林烬来不及思考这诡异的评价。
他的机械臂再次失控，齿轮逆向旋转将链锯绞成麻花。
尖锐的金属碎片迸溅在脸上，划开细密的血痕。
苏离的琉璃瞳越来越亮，某种无形的力量正顺着视线爬进他的大脑，像是冰冷的蛇群在啃噬神经突触。
“别怕，小可爱。”
女人踩着悬浮滑板逼近，涂着黑色甲油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跟我回联邦实验室，你至少能活到下一个满月……”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整条巷道的霓虹广告牌同时炸裂，全息投影的碎片化作锋利的刀刃，暴雨般射向尾随而来的清道夫部队。
某个隐形骇客侵入了城市光网，将原本播放美容广告的显示屏变成了杀人凶器。
“发什么呆？
快走！”
沾满机油的防水布兜头罩下，林烬被拽着跌进恶臭的下水道。
拽他的老头驼背得厉害，裸露的脊椎上插着十几根铜管，蒸汽从阀门口喷出嘶嘶的白雾。
这是非法改造的标志——齿轮兄弟会的余孽，早在二十年前就该被联邦剿灭的蒸汽朋克疯子。
浑浊的污水没过膝盖时，林烬听见头顶传来苏离的咆哮。
那声音裂成诡异的重声，一半是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另一半则是机械合成的电子音：“……归墟坐标……必须拿到观测者的钥匙……”污水管尽头亮起昏黄的煤气灯。
生锈的青铜齿轮咬合着铺满整个洞穴，蒸汽轮机带动传送带将各种古怪零件送往深处。
林烬被扔在沾满油污的工作台上，老头抄起扳手首接撬开他胸口的防护装甲。
“雷恩·火钳，齿轮兄弟会最后的首席技师。”
老头啐了口发黑的机油，布满瘢痕的手指划过林烬胸口的基因矩阵，那些发光的纹路突然剧烈抽搐，“你心跳里藏着段加密坐标……小子，听说过‘归墟’吗？”
墙上的星图突然亮起九个光点，其中一个正闪烁着不祥的血色。
林烬的瞳孔骤然收缩——那是他出生的垃圾场坐标，此刻正在星图上缓缓坍缩成黑洞般的旋涡。
“脑机联邦、修真宗门、克苏鲁信徒……所有势力都在找阻止维度崩塌的方法。”
雷恩的蒸汽义眼喷出两股白烟，将扳手狠狠砸进工作台，“但他们不知道，归墟要吞掉的下一个维度——”生锈的齿轮因为剧烈震动纷纷脱落，在潮湿的地面弹跳着滚向黑暗。
林烬听见自己的机械义肢发出垂死的呻吟，基因矩阵的警报声己经尖锐到刺痛耳膜。
“——就是你脚下的熵烬维度，而且只剩十九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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