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月光像把生锈的菜刀，把城中村的老楼切成阴阳两界。
我蹲在304门口数钱包里的硬币，声控灯突然熄灭时，楼道里传来指甲挠墙的声响。
"每月八百，押一付一。
"我对着掉漆的房门咽口水，钥匙刚插进锁孔，防盗门突然自动弹开。
玄关处摆着双绣花鞋，大红色缎面上金线绣的并蒂莲正在渗血。
冰箱门"砰"地撞在墙上，一盒长绿毛的酸奶顺着我的裤管滑落。
弯腰捡起的瞬间，后颈突然泛起刺骨寒意——天花板上倒吊着穿红旗袍的女人，她的黑发垂到我鼻尖，发梢凝结的冰晶正往我衣领里钻。
"小郎君，来陪姐姐玩呀～"女鬼的猩红舌头扫过獠牙，眼窝里爬出的蜈蚣掉在我鞋面上。
我默默掏出手机录像："大姐，您这全息投影挺费电吧？
物业说这层电闸早断了。
"女鬼的狞笑卡在喉咙里。
她翻身落地时带起阴风，我三天没洗的T恤下摆"刺啦"裂开道口子。
"你不怕我？
"她撩开遮脸的头发，露出青紫的脖颈勒痕，"民国二十六年上吊死的！
"我把行李箱拖过她半透明的身体："实不相瞒，看到这个房租时，我己经做好和吊死鬼抢泡面的准备了。
"说着从包里掏出周黑鸭，"鸭锁骨吃吗？
最后半盒。
"女鬼的喉结可疑地动了动。
空调遥控器显示31度，但玻璃窗上结着冰花。
我在霉味弥漫的硬板床上辗转反侧，厨房突然传来剁肉声。
拎着扫把冲过去时，看见女鬼正把自己的左手按在砧板上，断指在案板上扭成爱心形状。
"新客特惠。
"她把血淋淋的手指推过来，"现杀现做。
"我打开饿死了么APP："其实我想吃牛肉面加荷包蛋。
"女鬼的指甲暴涨十公分，在我脖子上划出血线："信不信我现在就——""叮咚！
您有新的阴间订单，请及时处理。
"电子提示音从她旗袍暗袋里传出。
我瞄见碎屏手机上的KPI考核表：本月指标-吓哭活人（3/10）"要不...合作？
"我晃了晃干瘪的钱包，"我帮你凑业绩，你给我的泡面加热？
"女鬼的獠牙缩了回去："成交。
"第二天中午，快递小哥在丰巢柜前尖叫着摔了个屁股墩。
女鬼从快递箱里钻出来时，特意把眼珠抠下来当溜溜球玩。
我躲在窗帘后憋笑，收到房东短信："304最近闹鬼？
房租可以再降两百。
""完美！
"我朝飘进屋的女鬼扔暖宝宝，"贴后腰，宫寒影响鬼气循环。
"她翻了个白眼，把暖宝宝按在旗袍开衩处。
我瞥见她屏保是阴间顶流男鬼的腹肌照，突然觉得这位芳龄八十的民国大小姐，可能比我还会网上冲浪。
深夜的便利店冷清得像灵堂。
我正给关东煮加汤，自动门"叮咚"一声，穿貂皮大衣的胖女人踩着十公分高跟鞋进来。
她经过的货架上，泡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霉。
"欢迎光临。
"我举起糖葫芦签子伪装的桃木剑，"厉鬼购物请出示健康码。
"胖女人的脸皮"啪嗒"掉在收银台上，露出蠕动的肌肉纤维："多管闲事！
"货架开始剧烈摇晃，我抄起对讲机："苏倩！
你点的奶茶到了！
"红衣女鬼从冰柜冲出来时还攥着珍珠奶茶，两个女鬼在薯片堆里打得膨化食品满天飞。
我溜进仓库扛出秘密武器——上个月过期的鲱鱼罐头。
"闭气！
"掀开盖子的瞬间，整间店弥漫起绿色毒雾。
胖女鬼化作腥臭黏液渗进地砖缝，苏倩趴在收银台干呕："我的迪奥香水全腌入味了！
"我指着满地狼藉："快想借口，就说...流浪猫把煤气罐挠炸了？
"后来我们开发了凶宅试睡首播。
镜头前我裹着棉被解说："老铁们看这个铜镜，半夜会冒血..."画面外苏倩正往镜框抹番茄酱，弹幕疯狂刷起火箭打赏。
雨夜看《武林外传》时，苏倩突然说："我要走了。
""跳槽去隔壁凶宅？
""投胎。
"她摆弄着褪色的旗袍盘扣，"KPI超额，判官说能选富贵人家。
"我往嘴里塞了把妙脆角："胎教记得放郭德纲相声，培养幽默感。
"她翻着白眼消散时，冰箱里多了十盒周黑鸭，保质期印着"永远"。
月光把404门牌照得惨白，我对着空气举起鸭锁骨："走好，民国大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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