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尾的灯泡在雨中滋滋作响,玻璃罩上凝结的水珠折射出扭曲的光斑。
夏晴攥着便利店的塑料袋,忽然被一股力道带得踉跄。
黑色雨伞边缘刮过她手背,刺痛的瞬间,她抬头撞上一双盛着冷雨的眼睛。
男人西装肩头洇着深色水痕,领口歪斜地敞着,领带松垮地挂在脖颈。
他垂眸扫过她被蹭脏的裙摆,喉结动了动,从口袋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巾。
指节擦过她手腕时,夏晴闻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苦橙香,混着雨水腥气,像支被打湿的烟。
"抱歉。
"他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转身时风衣下摆带起风,将她脚边的落叶卷到积水里。
夏晴望着那抹黑色融进雨幕,首到便利店的霓虹招牌在雨雾中晕成刺目的光斑,才发现自己手里还攥着那张潮软的纸巾。
雨珠在伞面敲打出密集的鼓点,节奏越来越急,仿佛要将天地间的喧嚣都浓缩在这方寸之间。
夏晴把伞骨往掌心攥得更紧,水珠顺着伞檐连成晶莹的帘幕,将她与周遭的世界隔绝开来。
塑胶袋勒得手腕生疼,里头装着的西红柿和鸡蛋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像是在催促她快些回家。
拐进狭窄的巷子时,一阵风突然掀翻伞骨,冰凉的雨丝趁机灌进脖颈。
她狼狈地扶正伞,加快脚步穿过楼道里忽明忽暗的声控灯,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终于将外面的风雨关在身后。
厨房里,燃气灶"啪"地燃起幽蓝火焰,铁锅烧热后泛起的油星滋滋作响。
夏晴将蛋液倒入锅中,金黄的液体瞬间膨胀,裹着葱花的香气在狭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眼镜片,恍惚间,她又看见那双在便利店门口暖光里晃动的碎影——藏在银框眼镜后的眼睛,深邃得像被暮色浸透的深潭,绷带下隐约的伤口似乎藏着无数秘密。
油烟机的轰鸣声里,她机械地翻炒着菜肴,首到锅铲碰到瓷盘发出清脆的声响,才惊觉自己己经出神许久。
窗外的雨势依旧未减,雨滴敲打着空调外机,混着厨房飘出的饭香,将初遇的片段酿成了一坛后劲绵长的酒。
瓷碗与水槽相撞发出清响,夏晴将最后一只沾着油渍的盘子塞进消毒柜,蒸腾的热气扑在脸上,连睫毛都凝出细密水珠。
她盯着镜中自己泛红的眼尾,指尖蘸着凉水拍了拍脸颊,试图驱散那抹挥之不去的恍惚。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呢喃,混着远处车辆碾过积水的声响,在寂静的出租屋里愈发清晰。
电动牙刷的嗡鸣声在口腔里震颤,薄荷味的泡沫顺着嘴角滑落。
她机械地重复着上下移动的动作,首到牙龈泛起微微刺痛。
镜中人的瞳孔突然晃动,便利店暖光里那截缠着绷带的手腕、雪松混着苦橙的气息,又不受控地在脑海中浮现。
“不想了不想了。”
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轻声呢喃,手指却不自觉地抚上锁骨,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冷雨浸透衣衫时的寒意。
睡衣的布料贴着皮肤滑下,带着柔顺剂淡淡的薰衣草香。
夏晴重重跌进被子里,把脸埋进蓬松的枕头,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凌晨三点的闹钟己经设好,备忘录里躺着明天要跟进的七个项目。
窗帘缝隙漏进的霓虹光斑在天花板游走,将阴影切割成细碎的菱形,像极了那人镜片上晃动的碎影。
她猛地扯过被子蒙住头,强迫自己数着雨滴的节奏呼吸。
“只是一次擦肩而过。”
这句话在黑暗中反复回响,却被窗外突然炸响的闷雷搅得支离破碎。
睫毛扫过湿润的眼睑,夏晴在困意与清醒的边缘辗转,首到天边泛起鱼肚白,闹钟尖锐的铃声刺破混沌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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